高陽的舉止叫李恪迷惑,但隨之而來的道岳的話卻驚到了李恪。
道岳口中的話是李恪從未想過的可能,所謂佛門俗家弟子,不做剃度,不入寺廟,但亦不食葷腥,甚至不宜嫁娶,以彰向佛之心。
長安城中篤行佛道的很多,所謂的俗門弟子也不少,但其中多以勛貴人家年邁者為多,鮮少有高陽這般的年輕女子,而且以高陽歡脫的性子,連坐都坐不住,又哪里有吃齋念佛的性子?
李恪聽完道岳的話,回過頭去望向了高陽,高陽顯然也知道自己所為之事不妥,更不曾和李恪打過半句商量,低著頭,也不說話。
高陽不開口,李恪便開口道:“法師德高望重,想必是不會妄語的,你這是何意,想來母后也還不知吧。”
高陽回道:“母后確還不知,現在機會還不成熟,我還不曾和母后提起過。”
李恪不解地問道:“你可不是閑得住的人,你怎會突然生出這等心思來?”
高陽年少,想的也多,不知佛家俗門的清苦,興許只是一時興起,未必最后就會當真,但她有這種想法和苗頭已經叫李恪不得不小心了。
高陽如此的原由,李恪一時半刻也難猜出來,若說高陽在宮中受了委屈,那是絕無可能的,且不說高陽本就不是受氣的性子,單就她是皇帝寵愛的嫡女,太子捧在掌心的小妹,普天之下又有誰敢欺負了她,其中自然是有其他緣故了。
高陽回道:“阿兄難道不知嗎,父皇想要將高陽嫁人。”
高陽說到這兒,李恪便就知道了,高陽想必是知道李世民有意將她下嫁于房遺愛的消息了,但高陽又不肯嫁于房遺愛,故而只能出此下策。
高陽的婚事是皇室中事,無論如何都不便為外人知曉,李恪打了個眼色,先是示意道岳一眾先行在外等候,而后李恪才對高陽問道:“你知道父皇要將你下嫁的人是誰?”
高陽回道:“是梁國公家的二郎房遺愛,我向人打聽過此人了,此人雖是房相的公子,但備受府中寵溺,四體不勤,孔武有力,但卻誕率無學,別無所長,連尋常的紈绔子弟都多有不如,我絕不愿嫁于此人。”
李恪對于高陽所言,倒也深以為然,對于房遺愛其人,李恪也是分毫瞧不上的,否則李恪此前也不會剛一自母后口中聽到此事就立刻否決了。
李恪接著問道:“你是此時聽到的這個消息。”
高陽如實回道:“大概半月前。”
李恪道:“你的消息倒是靈通,此事幾日前母后也同我提起過,問過我的意思。”
高陽聞言,連忙問道:“阿兄是怎么說的?”
天下權位最重者,除了李世民便是李恪了,李世民有意下嫁高陽于房遺愛,以李世民的脾氣,高陽自己去說是斷然行不動,這樣一來李恪的意思便顯地極是關鍵了。
李世民雖然寵愛高陽,但李世民身為皇帝,行事更多幾分考量,李恪對高陽的寵溺反倒更多幾分放縱,只要李恪肯為高陽說話,李世民多少還是能聽進李恪的話的。
李恪回道:“母后剛一同我提及此事,我便當面否決了,房遺愛其人我雖不熟識,但我也是識得的,確實不是良配,我當時也回絕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