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樣的寧暮煙實在是有趣又可愛極了,他竟然開始期待她每一日的躡手躡腳和探頭探腦。
直到某一天,寧暮煙試探著踮腳向他看來的時候,顧清弦冷不丁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
寧暮煙“”
她眼神凝滯,露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大師兄醒、醒了啊,我就是,額,路過路過我這就去喊我阿兄哦不,三師兄嗯,四師姐五師姐她們來看你”
她語無倫次地說完便要溜,卻聽背后傳來了帶著笑意的聲音“花我很喜歡。”
寧暮煙的所有動作都頓在了原地。
然后,她同手同腳地走了,關上了門,卻沒有進一步的腳步響起。
半晌,門又開了,她又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到底還是將花瓶里的花,換成了今日新摘的。
顧清弦的目光落在重新合攏的門扉上。
如果他沒有看錯,臨走的時候,寧暮煙的耳廓,好似有些薄紅。
談戀愛這種事情,寧暮煙以前也不是沒有想過,但也只是隨便轉過一兩個念頭的想過罷了,在踏入道途后,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滿滿當當,哪里會有閑暇去想別的。
但一切確實又開始的太過順理成章,又理所當然。
她從來都是個坦蕩的人。
她不會掩飾自己拼盡全力也想要踏上道途的野心,不會藏拙,喜歡什么,當然也正大光明,全力以赴。
除了她阿兄看她的目光變得比之前更奇特了一些外,她覺得自己好似收到了來自全世界的祝福。
那位素來忽略她的父親,在她踏上小樓的時候,便已經專門送來了好幾只裝滿了靈石與修行一應所需物資的乾坤袋。
那些寧府里曾經明里暗里看不起她的人,早已只能仰望她的身影。
更不用說這一次,她的未來道侶,便是御素閣未來的閣主,顧清弦。
她甚至聽說,她那位薄情的父親,好似還去了一趟她生母的墓前,進行了此前從未有過的盛大祭奠。
寧暮煙不覺得可笑,也并沒有任何生氣或冷笑一類的情緒。
世間冷暖她早就看過,既然踏入道途,那些冷暖就已經距離她很遠很遠。
更何況,她早已從小樓收獲了所有她想要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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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顧清弦結為道侶是很幸福的事情,讓這樣表面溫柔的人對自己真正變得溫柔,也是很幸福的事情,她擁有小樓所有師兄姐們的寵愛,也是很幸福的事情,便是要去修天下那些大陣,也變得不是那么枯燥乏味。
如果不是那一場驚變,打碎了這所有的一切的話。
寧暮煙是真的覺得,自己便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熟悉的人各赴東西,便如落葉歸根,她們本就是從那些地方來,宗門有難,小樓的職責所在,她們自當義不容辭。
飛蛾撲火,在
所不惜。
一道道傳訊符傳來。
小樓變得空空蕩蕩。
然后,許久,或許也不是真的許久,又有更多的傳訊符傳來。
寧暮煙捏著那些傳訊符,仿佛只要捏在手心,不讓上面的訊息傳出,便可以將那一道道死訊掩蓋,便可以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
“是我成長得太慢了。”她茫然地看著不知名的遠方“如果我再努力一點,如果我再認真一點,如果我破境得更早一點,又或者更快一點動身去修陣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三師兄的小鮫人才剛剛找來,便要永遠忘記他。四師姐追了那么久死和尚,還沒有修成正果。五師姐還沒遇見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六師姐也沒能看到這一年的梨花花開。”她的聲音越來越啞“天下需要大陣師,我終于是大陣師了,可我,又有什么用呢”
耿驚花沉默地看著她的背影,最終卻還是咽下了所有要說的話語。
小樓是真的空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