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素閣十八峰中,懸筆的那位長老換了一張紙,筆峰點墨,終于重新落筆在紙上輕輕一劃,然而下一刻,他的手臂卻被身后的大力撞到,頓時在紙上劃出了一道歪斜難看的線。
這張紙又廢了,他擰眉側頭,卻見之前還興致缺缺,無聊地打著哈欠的那人,已經撲到了窗前,不可置信地看著山中云梯的這一幕。
“她站起來了。你快看,她竟然從雷劫里站起來了她道脈通了嗎我看不到,老曲,別畫了,趕快過來看看,你能看到嗎”
“她既然還在登云梯,那么何必去看”
執筆的曲長老卻沒有看他,只眉頭微皺地盯著自己面前的紙,想要將這張紙也扯碎扔掉的動作微微一頓,再在短暫的思忖后,落筆如風。
一道潑墨剪影逐漸在紙上浮現。
竟然正是在云梯上繼續前進的那位少女。
這是曲長老所繪的最不完美的線條。
卻也是最完美的一幅畫。
崔陽妙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的尖叫溢出嘴邊,天地之間滿是雷聲,而她不想、也不愿自己的聲音,驚擾到自己遠眺也只能看到渺渺背影的少女。
縱使她知道,對方根本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也感知不到自己的心意,但她就是覺得,不能也不應該打擾。
云梯之下,原本已經要散去的人群重新聚集,再一起仰頭怔然而觀。
烏云之下,有人長發飛舞,衣衫微亂,天雷亂轟,她自穿梭其中。
所有這一切,構成了一副過分撼人心魄的畫面。
有人似有所感,只覺得自己凝滯了多年的修為似是有所松動,也有人當場盤膝而坐,感悟天地道元,再睜眼,竟然已經突破。
談光霽一夜入煉氣上境,班言本來已經在第七十九階臺階處駐足,卻又咬牙再上二十一層,直入衛長老親傳麾下。
紀時韻看著那樣的天雷陣陣,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白了些,她低聲道“阿兄,你覺得那樣的天雷我能撐住嗎”
沒有人回答她。
她有些疑惑地轉頭,這才發現自己的阿兄紀時睿臉色怔然,唇邊的血才干透,卻也顯得唇色更加蒼白,整個人更加搖搖欲墜。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少年心神大亂,如此半晌,來來回回,只在重復這一句話。
紀時韻終于后知后覺地感覺到了不對,倏而抬手按住了紀時睿的掌心,一股道元順著她的手指渡入紀時睿體內,再觸碰到了他已然變得紊亂的道脈。
竟是已經隱約有了走火入魔的跡象
刑罰堂的屋頂上,丁堂主看向葉紅詩“已經太久都沒有人登過云梯了,我都快要忘了此等瑰麗場景對了,你當時用了多久”
“五天。”葉紅詩笑了笑“但我登云梯時,已經金丹,然后被一道天雷劈碎了金丹,跌回了合道。雖說我那金丹不太成功,但也好歹是金丹。天雷啊,可真是不留情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