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下以為左相之議可以商榷,與南朝休兵,整肅內政,重整軍備,休養生息,才是立國大計”而李謙卻表示了對安童的支持,站出來向上施禮道。
“臣以為錯失反攻良機,才是亡國之道,還大汗早作定奪”月赤察兒再進言道。
“臣以為現下南軍失去輜重,進攻乏力,退則不甘,正是議和的良機,我們也可以爭取主動”李謙言道。
“平章太過天真了吧”桑哥冷笑著道,“即便要和議,也非良機,其定然會索要開封和宋州,欲以黃河為界,侵吞半部中原。若是我軍能抓住機會擊破當前之敵,南軍幾路兵馬難以協同,必然會驚慌失措,爭先逃命,彼時難以相顧,不僅能將敵逐出淮北,淮南也非不可重復,那時再行和議至多失去淮南,而中原可保無恙”
“參事只想勝了,而若是敗了,宋軍就會渡過黃河,直逼大都城下,我朝在中原再無立足之地,只能退回草原了”安童哼了聲道。
“草原有何不好,那里有我朝數十萬鐵騎,自可保大汗無憂”桑哥笑著道。
“好了,你們皆退下吧,待朕想想再行定奪”見幾個人爭執不休,真金心中更是煩亂,擺手讓眾人退下道
與幾位重臣商議無果,次日朝會上臣僚們分成兩派又是一番爭執。以桑哥及蒙古宗王為首的一派主戰,他們以為不能向南朝妥協,而應與之全力一戰。勝則可將南朝逐出兩淮,敗了也不過退出中原,重歸草原;安童和一班漢臣則是主和,他們認為只有保住中原,才有重振的希望,只要臥薪嘗膽,勵心圖治,平定內亂,不需十年就能再度南下,統一中國。
啪幾次朝會皆是以爭吵結束,真金聽著雙方所言也皆有道理,讓他們左右為難,無法取舍,一時間不知如何決斷。而臣僚們在朝堂上爭論不休,下朝后也是紛紛上奏,一時間奏表如雪片般的送到他的案頭。他看了一會兒,其中并沒有多少新意,將手中的奏章扔到了一邊。
真金外在軟榻上,閉著眼睛假寐,但腦子卻不得休息,還在想著國事。他十分清楚,南朝奪取江南半壁,若只是傷及肌膚,那么玉昔帖木兒在江東全軍覆沒,失去兩淮就是傷筋動骨了。而如今若是出援的侍衛親軍戰敗,則就要失去中原,乃至漢地,便是傷及國本了。
因為真金比那些蒙古宗王們看得更加清楚,一旦失去漢地,不僅失去了財賦的來源和人口。最重要的是失去了漢人的支持,他們就失去了制衡舊宗王們的武器,即便回到了草原也難以維護權威,成為傀儡。而虎視眈眈其它汗國,難保不會趁火打劫,草原重新陷入內亂,如此分崩離析就是大元的歸宿。
所以真金以為當下與南朝議和并非是百無一利,可是就此讓出黃河以南之地,又覺很不甘心。如此一來,南朝就如將一把利劍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時時生活在南朝的威脅之下。因而他又覺得趁南軍輜重被焚,發起反攻也非不可,這樣即便不能重新奪回兩淮,也能夠在談判中贏得先機,畢竟刀劍之下的媾和與以勝利者的姿態和談,手中握著的籌碼和話語權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的。
且真金以為,他也需要時間和一個暫時和平的空間,騰出手來整頓內政,肅清叛亂,樹立自己的權威,成為一個真正的蒙古大汗,而不是一個時時受到擎肘和左右的應聲蟲。可要做到這些,他首先就必須消除外患,與南朝息兵罷戰,因而無論勝負,議和似乎也不可避免。
但是對于當下是戰、是和,真金盡管還搖擺不定,他卻明白戰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因為無論是以朝廷當前的財力和物力都難以再支撐下去了。否則不待宋軍兵臨城下,朝廷已然崩潰。而盡管他想的明白,可又舉棋不定,難以下定決心是否與宋軍展開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