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是偶發微恙,服了藥便沒事了,卻讓諸位受驚了”真金故作輕松地道。
“皆是我等無能,讓大汗過于操勞,臣惶恐”平章李謙再施禮道。
“皆是玉昔帖木兒之過,其執意私自渡江進犯江東大敗,若是遵大汗旨意與南朝議和,怎生會導致兩淮精銳盡失,使敵得以侵入中原,又怎能讓大汗操勞過度”桑哥卻是憤然道。
“是啊,若是其遵循右相之策,在沿江要地修筑城池,構筑嚴加防線,再與南朝修好,開榷場,通有無,又怎會有今日之禍”鐵穆耳看看伯顏才咬牙切齒地道。
“玉昔帖木兒驕旨兵敗江東,諉過于其卻也不公平”平章李謙皺皺眉言道。其實誰都知道沒有大汗的授意,玉昔帖木兒有天大的膽子不敢,也不可能調動兩個都萬戶府十幾萬大軍,但總要有人負責,其不過是替大汗背鍋罷了。而鐵穆耳如此說不過是討好伯顏而已,其中原因不言自明。
“唉,當下南軍已經攻陷歸德府,劍指開封,就不要爭論前事了。”伯顏輕嘆口氣道。他同樣明白眾人的心思。
真金自禪位之事受到忽必烈的叱責后,驚懼之下染上重病,此后身體一直虛弱。而自去歲連戰失利后,愈加虛弱,這也惹得有些人蠢蠢欲動,開始為爭奪汗位做準備。真金共有三子,長子甘麻剌和三子鐵穆耳皆為皇后闊闊真所生,次子答剌麻八剌為妃子弘吉剌伯藍也怯赤所生。
甘麻剌作為嫡長孫,自然是皇位最佳的繼承人,也為漢臣們所認同,他自幼由忽必烈皇后察必撫養長大,忽必烈似乎也是傾向把這個孫子當接班人來培養,長大后封晉王,鎮漠北“祖宗根本之地”,守太祖大斡耳朵,長期在漠北任方面主帥。
但是皇后闊闊真對長子甘麻剌并沒有多少感情,她更喜歡幼子鐵穆耳。便在真金繼位后,慫恿大汗將甘麻剌召回,改封梁王,而讓鐵穆耳前往西北撫軍,并讓伯顏輔佐。顯然是想讓其交好西北諸王,為爭奪汗位做準備。真金激怒之下昏厥,她也是只召鐵穆耳入宮侍奉,其心思更是昭然若揭。
眼下李謙似是在為玉昔帖木兒辯護,其實是意在摘指鐵穆耳處事不公,當然也是表明自己的立場,其并不支持立鐵穆耳為儲君;而桑哥顯然是站在皇后這一邊的,他代表的正是舊宗王一派,支持鐵穆耳上位。伯顏也明白鐵穆耳的心思,但他也知道若是此事處理不當,就又是一場朝爭,所以他并不想表態,岔開了這個話題。
“右相所言正是,現下徐州和歸德府失守,南軍隨時可以渡過黃河,兵進京畿,諸位有何良策御敵”真金顯然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斜了鐵穆耳一眼肅然道。
“大汗,當下侍衛親軍損失慘重,朝廷已經無兵可調,只能速調草原諸部王軍勤王,鞏固京畿”李謙建議道。
“平章說的輕巧,如今國庫空虛,倉廩無糧,調軍入京糧草如何解決”桑哥一攤手言道。
“這”李謙被桑哥的話噎得一滯,他也知道為了增援淮北,侍衛親軍離京時已經將京中儲存的糧食帶走大半,現在積存的糧食也只夠京中半年所食。而為了支付軍費,朝廷只能增印紙鈔,導致物價飛漲,麥子已經漲到每斗十貫紙鈔,鹽價十錠鈔一石,百姓連鹽都吃不起了。
“那也不能束手待斃”月赤察兒插言道,“我們可以向民間糶買糧食,簽征十六歲以上男丁編入各軍,并以鹽鐵之稅作為軍費,沿黃河設防,阻敵進入河北。”
“我以為當下已經難阻南朝大軍,不若遣使議和,與南朝劃界而治,待來日兵強馬壯之時再征江南。”桑哥言道。
“嗯,朕倒以為議和不失為一計,我們可以答應他們先前提出的以淮河為界,在沿邊開設榷場的條件”真金點點頭道。
“大汗,如今南軍以兵過淮河,奪取徐州、符離和歸德等重鎮,以淮河劃界只怕南朝不肯答應。”月赤察兒苦笑著道。
“嗯我們還可以答應他們可以兄弟之國相稱,如此便宜他們豈會放過”鐵穆耳突然插言道。
“唉”眾人聽了齊聲嘆氣,心道這孩子是不是腦子不夠使。想當年本朝兵威臨安,南朝提出以父子相稱,奉大汗為父,但是為大汗斷然拒絕,堅持滅國。而如今形勢已然逆轉,你還似對南朝施以恩德以兄弟相稱,南朝怎么會答應。
“那我們還可再加點兒,仿宋遼之例,歲賜其牛羊,馬匹”鐵穆耳見眾人神態,便知自己的主意有多臭了,趕緊又加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