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這個時候才想起大家都只傳李騫是林山翁的師弟,但他們成為師兄弟的條件是要有一個共同的師父。但這位神秘的師父,卻沒什么人提過。
李騫大概也看出他在想什么,嘆了口氣說“他呀,不樂意別人提他,再說人都沒了,提不提也沒什么必要,又不差那幾張紙錢。”
司空,“”
司空心想他這位師父可真是心性灑脫。
司空從他手里接過那支玉簫,不知是不是在李騫手里被捂暖的緣故,只覺得玉簫的質地溫潤潤的,并沒有石頭的那種沁涼感。
司空輕輕摩挲著玉簫,他問李騫,“師父,你喜歡什么”
他也想送李騫一份拜師禮。
李騫低著頭,司空注意到他在打量自己的手,他有些莫名的低頭看了一眼,忽然意識到他的手和一般的樂師是不一樣的。
他從小習武,手掌、虎口,還有拉弓射箭會摩擦到的部位都有厚厚的繭子。
司空下意識的想把手掌握起來。
李騫卻伸手過來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長柔韌,玉雕的一樣。他就用他玉雕一般的手指在司空掌心里輕輕摸了摸。
“我呀,我也沒什么喜歡的,”李騫松開他的手,瞇起眼睛想了想說“聽說鄉下的私塾里,學生都要給先生送臘肉城西昌寧街上有一家老程記,給我買幾斤臘肉吧。他們家的臘肉最對味兒了。”
司空看著他那雙微微瞇起的狐貍似的眼睛,他覺得李騫大概猜出了什么,但他什么都不問。
司空有些看不透他。他覺得李騫非要收他為徒,或許是有什么別的原因的。只是他現在還不知道。
“好。”司空乖乖點頭,“我給師父買臘肉。”
李騫又伸手去捏他的臉,笑著說了句,“乖。”
李騫留他們吃了一頓飯。
司空發現他這位師父大概家境真是不錯,飲食上講究的程度比起鳳隨那種世家公子來也不差什么了,食器也講究,用的筷子也包著金,還雕了很精致的紋樣。
司空知道從一個人的餐桌禮儀是可以看出他的出身的,但他本來就是個草根,也不怕讓李騫看出他是個窮鬼。再說,這年頭肯學這些吹拉彈唱的本來也都是窮人家的孩子。別說那些好人家的孩子,就是普通百姓,但凡有一口飯吃,也不會輕易送孩子去學這些。
藝人地位太低,跟娼妓差不太多,都讓人看不起。
之前李騫問他是不是嫌棄他名聲不好,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但司空也知道,社會有分層,每一個被社會所限定的階層里,還會繼續細化,繼續分出若干的層次來。
好比在藝人這一個階層里,李騫林山翁之流算是頂層了,能夠出入貴族的圈子,也受到一些風雅文人的追捧。
司空這種的,估計也就比學徒的地位稍稍高一些。
席間大家都給李騫敬酒,李騫看得出是真的很高興,還跟司空吹噓他這個藏酒是多么的來之不易。
司空又覺得有些迷惑了。
他猜測李騫是因為某種原因親近他,但李騫好像真的很喜歡他。
酒過三巡,溫娘子提出讓李騫搬回林宅去住。因為牡丹樓畢竟是個做生意的地方,哪怕是住在后院,其實也不大清凈。
李騫很認真的想了想,抬頭看了看司空,對溫娘子說“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