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物凄厲地慘叫一聲,似乎大受損傷。
毛筆繼續在卷軸上寫道“問題內容,你身體里沒有養著月郎妻主的魂魄,而是早已吃掉了她的生魂。”
“不,怎么可能,我沒有啊”
她的軀體又被切割了一塊下來,化為更多濃郁的墨汁。
賀離恨被她的聲音吵得頭暈目眩,他扶著額頭回了下神,被梅問情伸手扶了起來,正好瞧見這幅畫面。
賀少俠生平少見這種東西,怔了怔“這是”
“朝堂的巡邏使,原來是這種東西。”梅問情攬著他的腰,任由賀郎靠在自己身上,“這玩意兒你應該熟悉啊,似乎魔修手里常見一些。”
賀離恨頓覺勾著自己腰的手猛地一用勁兒,身后的女人摟著他向側面偏過去,他的鬢發跟那張長滿獠牙的大嘴擦肩而過。
這匹馬站立不穩,也跟著向一側倒去。墜馬的一瞬間,賀離恨聽到她說“斬它的影子。”
腰間的環繞頓時一松,他沒有猶豫的時間,散發著魔氣的蛇刀向食姥姥身下的陰影順勢一劈,就在蛇刀跟陰影接觸的瞬間,那塊映著食姥姥影子的地面居然燒起幾縷白煙,散發出烤肉般的焦糊味兒。
那道影子水波似的散開,與此同時,半空中妝容夸張的臃腫鬼物也發出被燙到了般的慘嚎。
在這聲穿透雙耳,讓人頭痛欲裂的慘嚎之后,食姥姥也像是被抽掉了骨頭架子,渾身的肉接連不斷地掉了下來,里面的器官也撲簌簌地掉落。但當賀離恨回神時,卻只看到了空地上的一灘血水。
“它死了嗎”賀離恨問。
“死了。”女人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
賀離恨轉過身,朝梅問情伸出手,把她拉起來。
“你怎么知道這么多事。這種事兒也能算得上廣為流傳”
梅問情撣了撣袍角上的灰,單手扶著脖頸轉了轉,發出噼里啪啦的骨骼摩擦聲,連她頸上瓔珞的流蘇也跟著晃了一下“民間常見的怪談而已。出了劃定的安全區域,遇見什么都有可能,食姥姥慣愛在區域邊境覓食不過,像咱們這種剛走出來半燭香就碰到的,也不多見。”
他在人間尋找天材地寶,就免不了要遇上這片土地誕生的妖魔鬼怪,而在那些鬼物眼里,他這身殘軀也是大補的“天材地寶”之一。
賀離恨手上的蛇刀在斬斷影子時就已經消散,重新化為一條游動小蛇。他還未解釋,梅問情便道“刀不錯,你抓著時指骨一緊,手背繃起來的樣子真漂亮。”
賀離恨“這是夸刀嗎”
梅問情大笑,伸手摟過他的腰,就跟剛才在馬上似的一把拽過來。對方的腰勁瘦有力,肩寬腰窄,一勾就能摁在懷里。她道“木頭腦袋啊你,夸你呢。”
賀離恨才想推她,不遠處便傳來高呼聲。
駕車娘子連連喊道“梅娘子賀郎君你們跑什么呀”
相距不過數百米,一場驚心動魄令人膽寒的廝殺,竟然一丁點兒也沒波及到不相干的人。
梅問情環著他的腰,給他理了理吹飛出去的幾縷青絲,做出好言安慰的神態,真正附耳說得卻是“假扮成你妻主,我這樣風姿絕世,屬實算我虧了,要按照時間收費。”
賀離恨沒吭聲,他身上的勁兒一卸,額頭靠著她的肩膀,低低地道“滾你的,要不要臉。”
梅問情愉悅地彎起眼睛,讓賀郎靠著她,單手手心護著他的后頸皮肉,摩挲了好幾下,這才抬頭跟氣喘吁吁的駕車娘子道“這馬發狂了,一個勁兒的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