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卞元雪也揚長離去。
蘇舉人收回目光,當做沒看到,繼續看自己案上的書。
廊外的丫鬟們你看我,我看你,一個個不知如何是好。
隨后,幾個丫鬟帶了頭,乖乖的去到那邊的積水坑里面跪了下去。
其他人氣惱,但也只好跟上。
突如其來的大雨,將后院本就無章的秩序打的更亂。
而憐平來的這么一鬧,讓女童們都生出了抵觸情緒。
現在她們坐在先前關押阿離的木屋里,每個人都提不起精神,懨懨的揉搓著手里的粉團。
錢千千從豬圈另外一邊悄悄的繞回來,小聲進屋。
房間的窗戶都開著,地上很潮濕,一直有人在進出,錢千千去到余媽旁邊,安靜的坐了下來“余媽。”
余媽正在打肉,看了她一眼,問道“肚子好些了沒。”
“好多了。”錢千千低低應道,又道,“現在是不是騰不出鍋了,我想煮點藥草,可以回我的通鋪拿小鍋嗎。”
余媽看向她手里的那捆平車前,道“哪來的”
“我隨手,隨手摘的。”錢千千第一次撒謊,臉有些紅,好在她皮膚被曬得有些黑,所以并不明顯。
雖然阿梨沒有吩咐過她不能說,可是現在阿梨畢竟不在,她要是突兀的提起她的名字,說不定余媽就會下意識去尋她。
不知道為什么,錢千千雖然害怕那個阿梨,卻一點都不討厭她,相反,還是蠻喜歡跟她在一起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阿梨比較大膽比較有想法
錢千千不清楚,但是現在還是替她掩護一下好了。
余媽收回目光,繼續打著手里的肉,道“那你就回去拿小鍋吧,記得等下干活要更勤快點,免得會被人刁難。”
“嗯。”錢千千乖巧的點頭。
雨水匆匆,由瓢盆漸變作細絲。
院子里的芍藥清香陣陣,山風穿林過葉而來,吹入敞開的窗戶,憐平忍不住仰首,打了一個清脆的噴嚏。
她拿出手帕揉了揉鼻子,放在一旁,繼續用干布擦著身子。
“不省心,又要病了。”一個跟她年齡相仿的丫頭從外面進來,手里面端著碗燙茶,放在了桌上,“二少爺那邊我去說過了,后院昨晚出的事,參茶一時半會不會有,二少爺對那參茶本就可有可無,沒怎么放心上。”
憐平沒理會,吸了下鼻涕水,看向桌上的燙茶。
僅僅只是碗燙茶,就燒開的水唄,沒有一丁點的東西加進去。
她厭惡嫌棄的瞪了眼,換了套干凈衣裳出來,擦著頭發對那丫頭說道“以后還不知道要怎么辦呢,劉三娘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會瘋掉,這件事情一定有貓膩。”
沒了劉三娘,那些好吃的好用的東西,以后她想都不用想了。
“人是鳳姨當著后院一大堆仆婦的面關進去的,連劉三娘那邊的曾氏和張氏都沒說什么,能有什么貓膩。”丫頭說道。
“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查清楚。”憐平越想越氣惱,將擦頭發的干布一把扔在了桌上,“如果是鳳姨搞的鬼,那我也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的。”
“小書。”這時門外響起一個女音,“二少爺找你。”
“來了。”丫頭應了聲,看向憐平,真想勸她一句,你也不過是個丫鬟,但是覺得說了她也不會聽,反而還要得罪她,干脆也不浪費力氣了,轉身走了。
義巒院的地勢很不平坦,幾次大修過地磚,但不出半月又會變得凹凸起翹。
是以,這里一下雨就容易積水,但因為采光好,通風好,天氣晴朗的時候,這里也是最適宜讀書的地方。
眼下大雨剛過,地面又有了積水,考慮到后院人手不夠,所以這些排水的活,就喊來了那些略為嬌貴的丫鬟們來做。
卞元豐和卞元雪坐在院子旁的廊下。
卞元豐看著手里的書,思緒卻完全不在上面,眼神也呈放空狀。
一旁的卞元雪更直接,書也未翻,直接趴著大睡。
蘇舉人全然當作沒看到,他坐在正座上,依然毫無感情的讀著放在桌子上的書。
丫鬟們在院子里卷著褲腳,拿著木水勺往桶里倒水,她們力氣有限,只能剛沒半桶水位就提去倒在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