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慶點頭,收回目光朝前面走去,心里覺得有些嘀咕,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女童跟在袁天慶后邊,身子雖小,背脊卻挺拔,姿態軒舉朗朗,不緊不迫,著實不似尋常女童,饒是世家門閥或富貴人家訓出來的暗衛,在她這個歲數都極難達到她這般氣度。
趙秥還立在那邊,看著女童離開,目光漸漸隱現堅韌和不屈,握緊手里的佩刀。
眾人收回目光,回頭看著趙秥。
“將軍,”陶因鶴說道,“眼下當如何”
“你說當如何,”趙秥沉聲道,“速令三軍回城,固守佩封,吾等不死不休”
“是”陶因鶴領命。
趙秥轉首看向后邊的西城守將“你帶人回去,時刻緊盯,有任何不”
“可是,如若這女童是撒謊,沒有援軍呢。”朱培在一旁很輕很輕說道。
何川江看向街道上的大水,和那些屋宇建筑,已經很難回憶起幾年前來這時的繁華景象了。
“我們還有其他選擇嗎,”何川江說道,“她所說并不荒誕,我們若棄城,這些百姓就的確只剩下一個死字了。”
“可是,如果就是假的,那等著我們的”
“朱副將,我們是軍人。”何川江打斷他,眸光也落在他身上。
朱培皺眉,五味陳雜。
何川江轉身跟上趙秥,說道“走吧。”
未出幾步,他腳步一頓,朝另外一邊看去。
頓了頓,何川江道“我去大牢一趟。”
夏昭衣看向那些士兵,長槍已被他們收回去了。
夏昭衣松開手,從燈柱上跳下,說道“消息我已帶到,他們是不是要亂你們的軍心,你們自己去想。我今日搶了你們兩匹馬,希望看在我送信有功的份上,你們能放過這兩個士兵。另外,我朋友不會騎馬,昨日是踩著大水過來給你們送信的,幸得他命大,沒有被那個守衛害死,我現在需要帶一些金瘡藥和紗布回去,你們能給我點嗎。”
“好,”趙秥應道,看向袁天慶,“照她說的去做。”
袁天慶領命,看向那邊的女童“跟我走吧。”
夏昭衣點頭,收起手里面的綠鞭子,頓了頓,又朝趙秥看去,忍不住問道“那你們現在作何打算,是要留下,還是繼承離開”
趙秥微頓,皺了皺眉,朝何川江看去。
何川江也心情復雜。
如果這個女童說的是真的,那么很多情況就會跟他先前想的所去甚遠。
何川江當初之所以想要說服趙秥棄城,最大的原因在于他以為他們已被朝堂拋棄。
明知道不會有救援,還苦苦在這邊等著,不是自囿于亡途的傻蛋,又是什么。
而如今的說法,朝廷沒有拋棄他們,江平生是因為道路不同的原因才過不來,同時又有人在暗中阻攔,切斷了江平生送口信的人。
可是,繼續等下去的話,只有兩石糧食,又能撐的上多久
“有些話我本不該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女童這時又道,看著何川江和趙秥,“但我現在還是想問,你們二人于心何忍,竟舍得拋下這城中百姓而去”
趙秥一頓,朝女童看去。
何川江皺眉,沉聲說道“小姑娘,很多事情你是不懂的。”
“也許我是不懂,但我知道,軍人當為忠義而存,為國為民,血不流干,死不休戰,趙秥,你絕不是一個能舍百姓而去的人。”
“你懂什么”袁天慶正在等她,暴躁嚷道,“你這個頭還沒我腰高的小丫頭片子,你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