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奇怪,那九年,身在其中的時候,甚至比在虞家受著暗無日的折磨還要更難捱。但一旦過去了,回溯時間,回想起來,卻又如同轉瞬間,飛快到不可思議。
等到回溯時間完,再見到這個人,燃燒而起的,并非是前針鋒相對時迸發的森冷殺意,而是纏綿深沉的欲望。
虞北洲想不通為什么。
或許我有這么恨你呢,師兄
這個念頭只不過一出現,就毫不猶豫地打消。
怎么可能。若非是恨,他怎么可能扭轉這一切,又為要近乎瘋狂地將人鎖在自己身旁。
就像宗洛說的那樣,對于這個身份,虞北洲并有自己表露出來的這么不在意。至最開始,他是在意的,否則也不可能生恨。
然而越往,越是窺見那不染纖塵的靈魂,他就越渴望宗洛也一樣恨他。
直到那日。
在皇宮擦肩而過,聽見對方坦然說恨時,虞北洲竟然感到一從未言明的恐懼。
四歲的他曾經恐懼疼痛。然而虞北洲在那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將疼痛轉化為快感,他就徹底征服了疼痛。從此疼痛將不能打敗他。
而現在,虞北洲竟再一次感覺到了恐懼。
這是一個和他絕緣數十年的詞。
么荒謬。他竟然為自己達曾經夢寐以求的事情,而感到恐懼。
為了掩飾這不通往處的恐懼,他尖酸刻薄,用盡自己的病態瘋狂,不惜釋放惡意和毒液,將一切拒之門外。
“諷刺啊。”凝視著跳躍的火,虞北洲低聲道“為什么呢”
究竟為什么呢
紅衣青年垂眸,神情如同冰封般冷酷。
冷酷之下,是一顆正在跳動的心臟。
算了。他的師兄如今也應當恨不得他去死吧。
太巫說他此行有一死劫。若是能死在前線,也不人拊掌叫。
虞北洲譏諷般笑笑,霍然起身,轉身走回幄帳內。
黑暗里,他又恢復往常那樣傲慢,雜亂無章的線,比夜色還要幽深的瞳孔晦澀莫名。
第二日,不過蒙蒙亮,玄騎們就整備行裝,簡單的用過早餐,收起營帳,整軍出發。
騎兵行軍的速度很快,日以繼夜的奔波,半個月就能抵達衛國邊境。
攻打衛國一事倒也不算別焦急,即下了圣旨,也得等到大軍調來,否則先到了也用。
下午的時候,色忽然沉了下來。
狂風卷積著黑云,其上隱隱約約有電光作閃過,雷聲轟鳴作響。
這架勢,很快就是要下暴雨的節奏。
虞北洲干脆尋了塊視野開闊的平地,命令玄騎早點扎營。
騎兵們穿著寒甲,輕裝上陣,雨中趕路不僅容易風寒,還得不償失。
果不其然,片刻過,大雨傾盆而下。
虞北洲站在營帳口。
不道是不是錯覺,在厚重的雨幕里,他仿佛到一抹熟悉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