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里傳來微微帶喘的聲音,不留神根本無從分辨“我正在換衣服,方才不小心掃到,阿雪可以再幫我拿一個杯子來嗎”
“好。”
宗洛都這么了,裴謙雪自然不可能不去。
略帶忖地看了眼營帳內,這才緩緩轉身離去。
聽見裴謙雪離開的聲音,營帳內的宗洛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
抬起手里的湛盧,冷冷地盯著面前的紅衣青年,壓抑著暴怒“虞北洲,你把我當什么了”
一聲不吭便摸進營帳里,不由分地強吻,甚至還有進一步的趨勢,就像一只只懂得掠奪的原始野獸。
宗洛經很久很久沒有這么生了“我是你揮之即來,呼之即去,想愛就愛,想恨就恨的木偶嗎”
怒意積攢到了高點,終化為無與倫比的失望。
“你根本就不懂愛。”
是啊,這人壓根就不懂什么叫愛。
愛是卑微到塵埃里,愛是虔誠的給予。
愛上一個人,便是成為了俘虜,投降認輸永遠是平等的,再如何驕傲肆意,也該放低身段,絕無可能是這樣高高在上的索取。
“你給我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宗洛反手收劍歸鞘,把桌案上天機軍的虎符一扔,再不去看。
從沒有這么一刻,宗洛如此清楚地認知到,不會再對虞北洲心軟。
的確對虞北洲有情,這不假。
可虞北洲永遠只是個肆意妄為的小孩,只知道耀武揚威地揮舞著自己的武器,即使是愛,也是用著傷害人的方式。
宗洛早遍體鱗傷。沒有那個心情,沒有那個興趣,教會虞北洲如何去愛。
“師兄”
過了許久,壓抑的聲音才傳來。
紅衣青年站立在原地,抿唇道“你還在恨我你要如何,才會原諒我”
多好笑啊,曾經追逐著,逼迫恨上自己的虞北洲,竟然有一天,面對著的恨意,會出這樣示弱的一句話
要是早一些,沒能交換木牌,一切終止于那個地下暗室,或許們還能冰釋前嫌,有多可能。
但是現在,事成定局,虞北洲不可能后退,宗洛也退無可退。
在來之前,只想幫虞北洲度過這道死劫,一命換重生的一命,徹底斬斷自己的情絲。
來之后,意外戳破虞北洲的心,宗洛只覺得荒謬。
那道被交換的木牌,在一方人眼中,可能是放手和犧牲。
然而在宗洛的眼里,是欺騙,是隱瞞,是戲弄。
之前往返寒門關,一路上接受的鞭笞和痛苦都成了笑話。
努力追求,求而不得的東西,不過是這位天之驕子的施舍。
施舍的緣由是什么哈,是愛。
誰會稀罕這種將別人刺得鮮血淋漓的愛
宗洛知道自己鉆了牛角尖,但就算是天道圣人,也無法完全摒棄掉情,僅僅用理智進行考。
既然能在皇城下挺直脊背驕傲地死去,那自然也能在營帳里驕傲地將這份愛意摔碎。
“你的對,我恨你。”
“所以沒有可能。”
宗洛喉嚨末端泛起熟悉的鐵銹味,背過身去,冷下心腸“除非你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