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劉氏有些猶豫,吃菌子中毒,是能治的嗎沒聽說過啊
可是二郎畢竟是她親孫兒,是她大兒的長子,不能真的不管他了吧。
畢竟二郎現在只是生了疹子,看著不像馬上要死的樣子。
陸文元也哀求起來,陸滿倉面臉愁容,臉上皺紋深深。
這日子可怎么過啊,處處要錢,他哪變得出這么多的錢。
眼看著父母神色動容,陸文達心頭一跳。
方才發現陸景堂吃了毒菌子發一身疹子,陸文達始終置身事外,這事同他有什么關系呢又不是他給陸景堂吃的毒菌子,是他自己采的,只能說自作自受。
況且,若是陸景堂死了廢了,陸文達也是樂見其成的,誰愿意一個比自己兒子聰慧的侄子杵在眼前呢
可是他事不關己的前提是,不會觸犯到他本身的利益。
比如爹娘正在給他籌備的趕考盤纏。
陸文達緊張地看過去,手背在背后,臉繃得緊緊的。
哪怕他心中再不情愿,也不能張嘴說出不給錢讓侄兒求醫救命這種話。
讀書人要修品德,一旦這話說出口,往后別說考科舉了,傳出去,他書都沒法繼續讀了。
因此哪怕陸文達心中再著急,也忍著沒有當眾說出阻攔的話。
“先將二郎弄到屋里去。”陸劉氏發話道。
陸文元連忙過來,將長子背起,放到他們夫妻兩個的床上。
景年追在阿爹身后,緊緊盯著阿兄的后背,大眼睛里包著淚,踉踉蹌蹌跟上去。
臥室狹窄,容不了太多人,陸劉氏將其他人都攆了出去,只留下陸文元陸楊氏夫妻,還有跟進來的陸文達。
景年仗著人小不起眼,躲在阿娘腿邊留了下來。
大人們在商量如何救治陸景堂,景年趴在床邊,握著他阿兄的手留眼淚。
陸景堂現在還是清醒的,看著崽崽哭得像是他已經過世了,心里又是好笑又是酸軟一片。
“莫哭,阿兄無事。”陸景堂抬手,想給幼弟擦擦眼淚,手抬起來,手臂上也是一片疹子。
他將手縮了回去,無奈嘆氣“再哭,眼睛要哭壞了。”
景年嗚嗚咽咽,合身撲過去,抱住阿兄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阿兄,你痛不痛。”他把阿兄的手湊到嘴邊,呼呼吹氣“吹吹,阿兄不痛。”
因為爹娘經不住大房夫妻苦苦哀求而心軟,商量著取一些錢先給陸景堂求醫,陸文達正滿心煩躁,抗拒不已卻找不到合適理由。
耳邊又響起小崽崽的哭聲,讓陸文達更加煩燥,怒道“放五郎進來做什么,哭哭啼啼的,二郎還沒死呢”
景年讓他吼得一個哆嗦,驚恐地瞪大眼睛不敢吭聲,但他哭得太厲害,一時間收不住,猛地一嚇,打了個哭嗝。
陸文達不耐煩地揮手道“趕緊送出去。”
陸楊氏心系長子安危,生怕得罪了在家里很有話語權的小叔子,影響公公婆婆的決定,慌忙走過去,抱起景年,將他帶到屋外。
景年伸著脖子往回看“阿兄”
“年哥兒莫怕,阿娘會給二郎找大夫來。”陸楊氏聲調很沉,語氣卻輕飄飄的,她有要救回長子的決心,卻沒有多少信心。
出了門來,家中其他人頓時一擁而上,跟陸楊氏詢問陸景堂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