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霍山朝她一臉賊笑,便奇怪了。
傅嬈身著官服,一副男兒打扮,自然也就學著衙署里的官吏,朝霍山作了一揖,“給僉事大人請安。”
她身姿灼灼立在宮門下,斜陽打宮墻越下,映得她眉目生輝。
“免禮免禮。”霍山大馬金刀走到她跟前,打量她這一身官服,她身量在女子中算高的,綠色官袍被鄭氏剪裁過,用腰帶束起,正將她勾勒出芝蘭玉樹的模樣。
“不錯,倒像是俊俏的兒郎。”
傅嬈無語,也不接話,只望著他,一副有話快說,沒話快滾的神情。
在嘉州那段時日,霍山閑暇便拷問她與劉桐的事,她又不能將皇帝搬出來,自然沒法解釋劉桐派心腹看顧她,是以被霍山纏到頭疼。
霍山對她嫌棄的語氣習以為常,只歪下腰身,低語道,“我幫你試探過了,劉桐那廝喜歡能干自強的姑娘,他還覺得他高攀不上你呢。”
劉桐的原話是,“我與傅姑娘不熟,傅姑娘身份尊貴,你切莫再胡攪蠻纏。”
堂堂錦衣衛都指揮使,讓四海聞之喪膽的所在,怎么可能配不上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霍山就覺得,劉桐這人瞧著不茍言笑,心里悶騷得很,定是看上了傅嬈,死要面子活受罪。
傅嬈聞言欲哭無淚,“霍僉事,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我真的不認識劉指揮使。”
“你逗我呢,我前日去劉府探望那廝,還聽見那廝安排人去你府邸一帶保護你呢”
傅嬈“”
霍山見傅嬈一張俏臉窘成了豬肝,不禁哈哈大笑,“傅姑娘,別害躁,沒事的,你不是一旁的姑娘,咱們劉桐也不是一般的男子,你們倆天生般配”
劉桐無人敢嫁,傅嬈無人敢娶,可不是般配得緊么。
霍山說完“天生般配”四字后,忽覺后頸刮過一陣陰風,武將對危險與生俱來的警覺,令他霍然回眸,只見前方的白玉石橋上,穩穩當當矗立著一道高峻的身影。
他身著玄色五爪蟒龍常服,清雋的臉端得是不怒自威,堪堪一個眼神掃過來,便令霍山這等廝殺戰場的戰將膽寒,霍山來不及懊惱,撲跪在地,
“臣失言,還請陛下責罰”
“來人,將霍山拖下去,重責三十軍棍”
“遵旨”
傅嬈嚇得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想要張口替霍山申辯幾句,又怕弄巧成拙。
這是她第一次結結實實感受到君威難測。
她垂下眸,怔怔望著眼下的青石玉磚,一動不動。
皇帝的目光這才挪至她身上,斜陽在她身上鍍了一層暈黃的余暉,綠袍裹著那道瘦弱的嬌軀,顯大。那一梁冠似乎尺寸不合,她垂首時,梁冠往下一垮,遮住了她大半張俏臉,只見她慌慌忙忙抓住那梁冠,狠狠往頭頂一按,那官帽就這般陷下去一個坑,落在他眼里,便如偷穿大人官服的小姑娘。
著實有趣。
皇帝眉眼不自覺綴著些許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