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滿肚子火氣簇簇,外加一腦門子的包,沃檀近乎是沖也似地往樓上走,樓板都要給她踏斷。
男歡女愛再正常不過的東西,她從不覺得有什么不齒,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不過睡一覺罷了,竟然還給他騙得許過終身
且據秦元德所說,那婚書上頭,除了永世相隨這樣的肉麻話外,還有幾句情意深存這樣胡扯的詞兒
狡獪的老狐貍,居然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一張老面皮比鞋底子還厚
到底什么時候的事怎么出的岔子怎么就被他那花花腸子給算計到了
沃檀橫眉豎眼,走到三層時,卻被攔在樓廊口。
萬里冷面煞神似地杵著“王爺在治傷,你有事”
沃檀指尖正發著麻,聞言怒極反笑“是治內傷還是醫腿我突然想起手頭有個極好的方子,若給王爺用上,保管不出兩日,他便生龍活虎,能跑能跳”
“里頭有大夫,用不上你。”
“我這是上好的方子,真的”
萬里無動于衷。
任沃檀怎么說,他都如寺廟里鑄的羅漢金身般,屹然不動。
眼見這人油鹽不進,沃檀掐了掐手心,正待回頭去找援兵時,那房門“吱呀”一聲,終于開了。
不過打里頭出來的,是韋靖。
到了跟前,韋靖先還好聲好氣“姑娘來探病這會兒可不方便。”
一個攔,兩個也擋,沃檀就是再遲鈍,也知道這兩樽神就是有意的。
她抓著手里的劍“不讓我進也成。只一件,還請幫我傳傳話,煩王爺把手頭的東西給處理了,莫要使計辱人清白”
“”到底誰辱誰清白
韋靖極為不滿地睇她“我說沃檀姑娘,你先前怎么纏我們王爺的,寨子里頭那么些人可瞧得真真兒的呢。莫非你轉頭忘事,立意要當那負心薄幸之輩,打算對我們王爺始亂終棄不成”
“那是逢場作戲懂不懂誰讓他說我跟他是相好來著”沃檀反駁得面不改色。
再說了,就算她始亂終棄又怎么樣難不成大邱還有律法規定,男女一旦睡過就要成婚
而且實話實話,她又不是色令智昏之輩,且他們王爺的滋味兒,也沒有好到讓她想嫁的地步
對項,韋靖眼神極為難言。
讓他怎么回好上香砸菩薩,檀香木當柴燒,說的就是他眼巴前這位吧
這人簡直生了顆榆木腦袋,長了兩只空眼眶子。竟不知道自己撿到寶賺大發了,還對他們王爺一幅嫌棄模樣,真真比那買櫝還珠的古人還要離譜
怨念交疊,韋靖掏出個信封遞了過去“王爺說了,讓你先留著。往后,說不定你能用得上。”
沃檀接過打開,里頭放著的,還真是一紙婚書。
她瞪著眼珠子掃了一遍,被里頭寫的字看得直發臊。
什么海枯石爛什么至死不渝情敦鶼鰈是怎么個說法祈瓜瓞綿綿又是什么玩意兒
一行行掃下去,待到末尾,沃檀看到了自己親手簽下的,那歪歪斜斜的大名,甚至還有她摁的紅印
她那天晚上到底是醉得多兇,竟然被他哄得簽了這種東西
沃檀揉了揉眼皮,滿臉鐵鑿子都戳不出來的震驚。
“王爺身子本就不好。這些時日冗務壓身,他新傷未愈又逢陳疾復發,眼下正被大夫圍著落針敷藥,連說話都費力,你還是消停些吧。”韋靖語重心長,像在叮嚀家里頭恨不得上房揭瓦的搗蛋孩子。
沃檀態度很配合“你放心。回頭把盧長寧一領,我保證今后再不攪擾王爺。”
這話溜到末尾,她攥緊那婚書才轉了個身,就聽韋靖在后頭不緊不慢地開腔提醒“這婚書可不止一兩份,就算你撕了這張,王爺手頭也還有其它的。”
沃檀腳下一頓。
韋靖向前踱兩步“放心吧,你要真不愿意,我們王府不會硬抬驕子去接你的但有句話得撂在前邊,倘使王爺手頭的婚書缺了一份,那可就難說了。”
氣勢洶洶地去,喪眉搭眼地回。
秦元德一見沃檀有些發蔫,更是料理不清心頭的納悶了,但又不好直接問,只能掂量著怎么開口。
雖然知曉她是自己表妹,實則二人連親厚這個詞的邊都挨不著。她要不樂意喊他一聲親密的,那他非要貿然搭手,不啻于多管閑事。
前些時日經那位貴人爺提點后,眼下他也清楚了些她的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