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大牢又臟又臭,刑部的案牘又多又長,刑部的事情又小又雜。
逢喜和那些進士們一樣,高呼萬歲,叩首謝恩,表示自己一定盡忠職守,為國效力。
蕭琢在上面幸災樂禍,試圖想看逢喜委屈的表情,甚至惡意的猜想她會不會今晚上就難過地痛哭。
逢喜覺得很無所謂,她都想過圣上會不會把她扔進京兆尹,讓她天天跟著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抓賊管家長里短,刑部已經不錯了。
還是從六品的官吶她爹才從四品
慢慢熬唄,她肯定比皇帝命長。
瓊林宴散后,眾臣從皇宮側門出去。
崔徊意忍了一晚上,準備去找逢喜說話,傅計圓拉住她,隱晦勸諫“圣人似是有意歷練逢大人,天晚了,咱們也散了回去吧,有機會再說話。”
崔徊意哪里聽不出來她話外的意思,不就是逢喜遭皇上冷落,他們最好不要接近,免得受牽連嗎
她一甩袖子“道不同,不相為謀。”
逢喜今晚黃酒、白酒、果酒混著都喝了,酒的后勁兒挺大,她暈暈乎乎的躺在馬車壁上,蘇葉用熱水為她擦臉擦脖子。
崔徊意敲了敲逢喜的馬車,逢喜從車窗里探出頭來,白皙的皮膚上泛著誘人的粉,眼睛濕漉漉的。
她硬撐著神智,還沒等崔徊意說話,就拍了拍崔徊意的肩膀“你別讓人看見了,咱們有空再說話吧,前程要緊。”
逢喜很感激今晚崔徊意想幫她說話的舉動。
車馬轔轔的緩慢催動離去,崔徊意站在原地,雙拳緊握,心里隱隱為逢喜感到不公。
分明比她高,為什么只因為圣上喜好兩個人不能公平競爭
崔徊意也知道這不過是官場常態,今后要見識的險惡和區別對待會更多,她忍不住閉了閉眸子,強行平復心情,再睜開眼時候,終于如往日清明。
逢喜不知道今日的酒怎么會這么烈,燒得她渾身骨頭疼,她忍不住扯了扯衣裳,又倒出一粒醒酒丸服下。
車里熏著香,是她慣用的青梨香。
蕭琢今晚也喝多了,他看了逢喜好一出凄凄慘慘的戲,十分下酒,心中快意之余難免多飲了幾杯。
但他酒量一向好,像今天這樣昏昏欲睡還是頭一遭,倚在車上被晃得東倒西歪,他意外嗅到鼻息間陌生的熏香,是酸酸甜甜多汁水果的清香,朦朦朧朧睜開眼睛,馬車搖晃,場景模糊且陌生。
他揉了揉眼睛,還是他的馬車,也沒什么水果香。
逢喜昏昏沉沉沒有意識。
逢大人、聶夫人和蘇葉,三個人費盡力氣才把她拖進去,洗刷干凈之后,灌了一肚子姜湯、醒酒湯才放她在床上睡覺。
聶夫人眼淚汪汪的,那張明艷俏麗的臉上鮮少露出這樣憂愁的神色“刑部哪是姑娘家家該待的地方都是窮兇極惡的犯人,這可怎么辦啊”
逢大人將她攬進懷里,拍拍肩膀安撫“別怕,對小喜來說,刑部至少安全。她年紀輕輕經驗淺,也不會什么為官之道,我還怕她去禮部吏部讓人欺負了。”
逢喜雖然喝多了酒,但第二天還是捂著宿醉的頭提早起身。
今天是當值的第一天,她得早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