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龍寨大張旗鼓的操辦喜事,山腳自然能聽到動靜。
謝燕平暗道不妙,很想舉兵攻上去,可他與土匪交過一次手,深知土匪熟悉猴子山地形,不論白日強攻,還是夜里偷襲,合臨兵馬都撈不到好處,將士們也都直打退堂鼓,這必將是一場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大敗仗。
雖心急如焚,但仍不敢妄動。
就在這時,沂都來了信。
那信中明言,沂都三萬水軍就在常德一帶,半日之內便能抵達猴子山,若謝家有意與陸家聯姻,沂都定會出兵馳援合臨,兩家共同剿匪,救出身陷囫圇的楚熹。
“公子他們這是趁火打劫啊”
時值仲夏,烈日當空,謝燕平卻無端端出了一手的冷汗。
他何嘗不知沂都趁火打劫,且是一箭三雕的趁火打劫。
其一,若猴子山土匪勢力日漸壯大,會使得合州腹背受敵,合州不保,常州處境也岌岌可危,對沂都極為不利。
其二,沂都出兵剿匪,能在南六州百姓心中博得一個仁義的好名聲,讓百姓知道,沂都造反只為救民于水火。
其三借此機會促成陸謝聯姻,水軍打完猴子山順勢轉移到合臨,伺機奪取合臨大權。
陸廣寧當真好算計。
即便此刻無憑無據,謝燕平也敢篤定,楚熹行跡暴露,落入土匪手中,是陸廣寧躲在背后一力促成。
猴子山防守嚴密,謝燕平得不到絲毫楚熹的消息,也不知蟠龍寨究竟是何局勢。
他捏著那封信,心仿佛被放在油鍋里煎熬。
答應陸廣寧,讓沂都出兵,或許可以剿滅猴子山土匪,可又怕屠老六狗急跳墻,傷及楚熹性命。
不答應,這么耗下去
謝燕平心里一層一層的顧慮,壓得他喘不上氣,只將信撇到一旁,問手下人“安陽那邊如何”
“楚城主運了一批糧草和火藥,可剛出城,還沒等送到碼頭,就被常德的兵馬攔了下來,只好向五軍祭酒主祝大人求助,請祝大人下令招安土匪,我瞧著那祝大人治軍甚為嚴苛,麾下八成容不得土匪。”
西北軍一路強攻猛打,帝軍連連敗退,重整旗鼓尚且艱難,如何騰的出手剿匪,即便是真的來剿匪,也難保楚熹性命無憂,楚光顯心知肚明,故而只求帝軍懷柔招安。
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失了東丘城池,斬了主帥廉克,不然以廉克的秉性,肯定愿意接納土匪。
可那祝宜年
謝燕平眉頭緊皺道“再等兩日。”
楚熹在蟠龍寨里雖說耳目閉塞,但多少也能猜到老爹遲遲不來,是受到了常德和順清的阻礙,且不提常德,順清都被土匪欺負的整日緊閉城門了,哪會準許老爹再去添一把火,左右她是死是活,同他們也沒關系。
楚熹就是明白這個道理,不愿坐以待斃,才想法設法的勾搭仇七。
嗯也不能說是勾搭啦。
策反這個詞,相對而言更好聽。
“拜堂”當晚,洞房花燭夜。
這有了“夫君”自然不能再讓那些小媳婦身前身后的服侍,楚熹要洗漱,得自己到井里打水,自己到灶上燒水,自己端到屋里。
她不是故意指使仇七。
打水燒火這種活,她是真的沒干過。
趴在井口琢磨了半晌,慢吞吞的挪進了屋,對倚墻坐著的仇七道“該睡覺了,我要梳洗一下。”
“啊”
仇七這一天都像沒魂似的,透著股傻愣愣的勁兒。
楚熹得和他直說“去給我打點水。”
“哦,好。”仇七喃喃的應著,貼著墻根站起身,溜著墻根出了門,他本來就長得比尋常男子高大,這么縮手縮腳的,顯出幾分滑稽。
楚熹忍不住笑“你不會好好走路嗎”
仇七轉過身,小聲道“在屋里等著吧,院里這口井水渾,得去前邊打水,挺遠的,那人還多。”
人多
人多好啊。
“沒事,我跟你一塊去,免得人家以為我欺負你呢。”
“那,那好吧,等我拿一下扁擔。”
仇七住這屋東西少得可憐,可廚房那屋倒是亂糟糟的一大堆物件,扁擔就掛在門口,下邊還擺著四個大木桶。
楚熹忽然間想到當時薛進在安陽住的小院,對比之下,就特別像“農村”和“美食博主視頻里的農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