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坐在這等死不成”
司其話音未落,兵士匆匆來報“薛帥帝軍又攻上來了云梯耬車已經到了城墻下”
眾人趕赴城樓,只見下方滿是沖鋒陷陣、喊打喊殺的帝軍兵士,城頭守兵撅起巨石,猛地將其推下,一路滾過去碾死不知多少條性命,可那群赤膊提刀的兵士殺紅了眼,踩著爛泥般的血肉往上沖,兇神惡煞的模樣當真叫人膽顫。
分明是毒日頭,烈陽天,司其卻平白出了一身冷汗。
司其追隨薛進這些年,經歷過許多波折,當中不乏有生死攸關,危急存亡的時刻,但薛進向來謀劃在胸,決策果斷,該打就打,該撤就撤,從他入贅安陽這件事上就可看出,他能屈能伸的很。
這是第一次,陷入了一籌莫展的困局。
司其難以避免的有些焦灼不安“薛帥,實在不行,咱們棄城突圍吧,先退到順清去,再從長計議。”
薛進合上眼睛,輕輕嘆息。
連司其都想著棄城奔逃,底下將士怎能有勇與帝軍廝殺。
逃回順清,保住糧道,安陽便成了一葉孤舟,連帶著亳州也將落入敵手,薛軍只有一退再退,退回月山關的份。
“慎良”
“屬下在”
“傳令諸將再過兩日亳州的援軍就會殺進云麓城奪取云堂房直搗九堯沂都占據整個沂州務必要拖延兩日不得讓帝軍退兵”
慎良知道薛進要用假消息振奮軍心,威懾城外帝軍,故而響亮的應下“是”
“崔無,讓炊兵立即宰殺千匹戰馬,今晚就拿這馬肉犒賞有功之士。”
“屬下明白。”
若薛軍想突圍奔逃,戰馬是最不可或缺的,薛進宰殺戰馬,無疑是告訴底下兵士,他絕無棄城保帥之意,勢要與常德共存亡。
既給一條生路,又斷絕了一條生路,兵士豈能不拼死御敵。
兩道命令傳下去,薛軍一反消極之態,豁出性命與帝軍廝殺,兩兵混戰,片刻不停,入寅才稍作休整。
雖是久攻不下,但帝軍寨內一派輕松,甚至有大笑聲傳出。
“那荒蠻子還惦記著亳州援軍,殊不知他派出去的那幾波人早被咱們趕盡殺絕了”
“提及此處,不得不敬燕平公子一杯,若非燕平公子神機妙算,事先料到薛進會有這一招,買通馬賊在亳州截殺,我們此刻怕真要被搗了老巢。”
朝廷一眾官員紛紛起身共飲,待飲盡杯中酒,有一人問道“卑職斗膽請燕平公子解惑,你究竟是如何得知薛進會使出這招釜底抽薪之計”
謝燕平笑道“薛進自入月山關以來,徐徐漸進,步步謹慎,可謂小心到了極點,春汛之際更毫不猶豫的舍棄了江北兩處要隘,他自負善于謀略,不打無勝算之仗,在兵士沮喪消極時,卻不想著振奮軍心,反而拱手送了城外營寨,一路退回常德,此舉反常,必有蹊蹺。”
“難怪,難怪我們能輕易燒了營寨,他是想誘敵深入,聲東擊西,給帝軍做一個死局。”
“可笑可笑當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竟給自己做了一個死局”
謝燕平無法像這些官員般笑得肆無忌憚,只扯著嘴角,提起杯道“明日是最后之期,奪回常德,不論能否擒獲薛進,安陽都是我們的囊中之物,屆時諸位便可坐擁那數不盡的金銀財寶了。”
“說得好”官員將領們聽了這話更有力氣“明日天黑之前大軍定能殺進城內”
營帳里熱火朝天,酒肉香甜,營帳外疲乏的傷兵拖著惡臭的尸首,苦尋掩埋之地。不埋不行,不埋會生瘟疫。
一個時辰后,天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