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餓鬼,為何吃不得人食呢”有姑娘給裴員外嘴里塞了點心,他鼓著腮幫子問。
“有許多種原因。我們所見到的,是因為前世的因果業障,使得食物在他們眼前或肚里化作不能吃的東西。”
“煙就可以吃了么”
“算是吧。”
“仙長可否現場示范一下,教我們開開眼”
阿鸞剛準備伸手去拽山海的衣角,他卻先一步抱拳行了禮,從凳子上唰地站起來,木腿兒在地上摩擦出咔嗒的聲響。
“我明日還需再去那里一趟,需做些準備,不宜在此久留,先行告退。”
說著,他轉身就走。阿鸞楞了一下,看了眼一臉茫然的裴員外,就好像他不知道為什么山海發那么大火似的。她連忙追上去,留下裴員外和陪酒的姑娘們面面廝覷。
何不食肉糜
山海扶在欄上,望著樓下人來人往。男人的哄鬧和女人的嬉笑不絕于耳,他緊皺著眉,卻不知該對此說些什么。
或許有些話,他也不必說。這世道,就是這樣。
阿鸞在后頭輕輕拽了拽他的長發,他也沒有回頭。
“你打算怎么辦呢”
“硬辦。”
“你若真是不高興做這個,就算了吧,沒人怪你。”
“可我會怪罪自己。”
凜山海實在沒法沒心沒肺地活著。他是那樣容易心軟,世間苦難,從小他就聽在心里,長大以后,也都看在眼里。
他的師父,也就是阿鸞的師祖凜霄觀的門主,有一位年輕的友人。他一身青黑相間的袈裟,總是持著一柄禪杖,另一手上掛著佛珠。可若說是佛門弟子,他那頂陳舊的斗笠下卻留著瀑布似的長發,真是個怪人。
閑來無事,那人經常來觀里與他談天論地。那時候,山海還小,也就是干點端茶送水的工作。走出門的時候,偶爾也會聽到師兄弟的竊竊私語。
“那假僧又來啦。”
“是啊,看著對佛心也不誠,跑到我們道觀又做什么。”
“可別這么說,聽說呀,他和師父是忘年交呢。”
小孩子自然是心直口快的。這些話他聽在耳里,記在心上。終于某天有了機會,他問了門主關于那僧人的事。
“佛道有別,卻殊途同歸。我自以為,佛與道不分上下,而應求同存異。這世間萬事萬物,都是此理。你那位師叔雖帶發修行,卻早已貫徹天地真理,有些事,我還要向他請教。”
原本以為問了這樣無理的問題會招致師父的不滿。不曾想,師父也并不惱,只是意料之外放下昔日那嚴肅的面孔,和善又平靜地與他講起道理。
說起來,他尚未給那名雪硯宗弟子所解完的那卦火澤睽,是有那么句異中求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