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什么”施無棄也看向她。
凜道長的目光很空曠,像是放棄解釋了。
路上,施無棄給他們講了個故事。
從前有個姑娘,家里窮,爹媽把她賣到別的地方去了。姑娘身上也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只有成年那天母親繡了一雙鞋,漂漂亮亮的,她不舍得穿。東家是個木匠,把她納作妾。大老婆看不慣她,還搶走了她的那雙鞋子,說下地干粗活容易弄臟,收起來,她也沒再問了。
村里有座廟,用來供奉當地為非作歹的一個妖怪,求它莫要作惡。每年村民都拿貢品來,但妖怪依然吃人,村子的規模總是無法擴張。誰曾想,獻貢品那天,她在供桌上看到了娘親給自己繡的鞋。過了幾天,她想方設法溜去里面把鞋子偷了回來。
很快到了收莊稼的那天。人們在地里干活,天突然陰下來,滾滾黑云傾天而下。村民知道是妖怪來了,嚇的躲回家去。屋外狂風大作,轟雷陣陣,半柱香的功夫天才放晴。人們照例出來清點人數,發現人沒少,作物全沒有了。
誰知道是不是那妖怪想換換口味,還是故意為之呢姑娘臉色變了,大老婆也一直覺得蹊蹺,從家里翻出了那雙姑娘藏起來的鞋。憤怒的村民將其歸咎于她,稱她是妖女。他們令她把鞋穿上,砍掉她的腳,將染紅的鞋供奉回去,又將她投進井里。姑娘自然是淹死了。
那天以后,十年不遇的大旱降臨。井水河水都逐漸干涸,莊稼又沒什么收成,再加上妖怪依然作惡,人口是只減不增。姑娘爛作狂骨,那口井一到夜里就能聽到蕩漾的水聲,引人過去。她逢人便問“要喝水嗎”,多數人被嚇得魂不附體,少數拒絕的也發了瘋,他們都投井死了。就這樣,整個村子的人死的死,溜的溜,幾十年過去,一個人也不剩了。
“那狂骨是姑娘化的,大妖怪便是百年前被封印的祟。玄祟鎮,還有鎮祟的意思。下面百具尸骨,她少說害了三代人。那又如何呢,還不是自找。”
施無棄調整了手里的韁繩,說完了這個故事。
“只是我見還有孩子的尸體,說來也是無辜。”山海思索著。
“一群愚民。大禍害生的小禍害,死了也罷。”
“你這人怎么這樣說話”
慕琬瞥了一眼他。不過她很快察覺到,放在以前,自己或許也覺無所謂的。不知從何時起,她變得像山海似的。雖然還沒到跟著一起多管閑事的地步,但心里有些權衡,的確同過去不太一樣了。
“難怪我從八荒鏡里,看到的是一張姑娘的臉。我險些以為自己看錯了。”
“哦八荒鏡”施無棄看著他,驅馬靠近了些,“你有這種寶貝早知道昨夜偷了你的包袱走人。還有什么好東西,都借我看看”
“你離我遠點。”
“道長好無情啊。”
黛鸞看著前頭的兩人,忽然被身后的慕琬遮住眼睛。
“小孩子別看,會長針眼。”
去找涼月君的路上,又是一片山。山不高,卻很長,墻一樣地橫在他們面前。這山不算很陡,但馬走起來依然困難,耗了兩三天他們才翻過去。下山的時候,坡度緩和很多。這一帶的山腰也很長,能看得到一片連綿的屋瓦。看來有一座村子可以歇歇腳。
村子的規模不好說,感覺比幾天前的死村要大,卻比不上玄祟鎮般熱鬧。
太陽快落山了。他們看到一個穿著肚兜的小孩坐在大石頭上玩泥巴。山海下了馬,想打聽住處。小孩抬了頭,瞅著他的道袍,用清脆的聲音問他
“你是道士”
“唔,正是。”
“那你能殺妖怪嗎”
山海回頭看了看同伴們,不知如何回答。不如說,他不知這孩子為何這么問。他明明記得,這一路上青山綠水,不見得有什么妖怪。他不清楚小孩純粹是好奇,還是
這時候,從遠處趕來一位包著頭巾的婦女,看樣子是剛干完活,來找孩子。一見到他們,她便愣在了原地。
山海太熟悉那求助的眼神了。
慕琬嘆了口氣。
“你又怎么了”施無棄問她。
“你很快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