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吧。但我沒有別的辦法。現在,連唯一一個到手的寶物都被搶走了。我的直覺,包括那些朋友的直覺,都告訴我們這些神沒一個好人。”
“你能交到朋友,為父甚是欣慰。我以為,你真要當個獨行俠,連老婆也不討。直到孤獨終老,連個替你收尸的都沒有。”
“切我都覺得我活不到那陣”
“別亂說話”
白砂忽然用完好的那只手捶了他一拳,那力氣可真不小,在夢里他都覺得疼。他爹對他下手,也從來沒客氣過。他懷疑是身邊兒哪位睡姿感人的小兄弟踢了他一腳。
“你說說看,若不顧及旁人,你是怎么想的”
“我寧可將他們所謂的寶物全搶過來。我倒要看看,他們心心念念,生怕外人覬覦的都是些什么玩意。既然這么提防,我不干點什么壞事兒都對不起他們。可那群人不啊,他們見誰都講道理。憑我一人,也奈何不了誰。”
“還真有你的風格,臭小子。不過,你能清醒地意識到自己一人的無力,也算得上是不容易。的確,不是所有人都喜歡一上來就打打殺殺,打打殺殺也不總能解決問題。”
“但最快”白涯攤開手,“這是你說過的。”
“我原話肯定不是這么講的,你又斷章取義。”
“行行行。”他有些不耐煩,又不好對父親抱怨什么,便換了個話題,“那你說說,我們現在該怎么辦我真是想不出辦法了。我本就只喜歡自由自在的,若不是為了你,用得著在這種破地方吃灰碰壁”
“又怪我了”白砂又抬起手,白涯向后縮了縮,這拳頭終究是沒落下去。
“我是真沒轍了。我感覺,這食鐵獸不是壞人,但他肯定還知道很多東西,他還瞞著我們。可我受了恩惠,又不好說些什么。要我說,這幫人實在是太安逸了。避世若能解決問題,就連皇帝也能出家。我說話不好聽,便沒說出來,可總有一天麻煩會到他們頭上。你帶我去過那么多地方,見了那么多事不解決麻煩的根源,藏是不能藏一輩子的。”
白砂笑了笑。他抬起劍的手臂,仔細打量起上面的紋路。良久,他說道
“你說的沒錯。有些人,知道戰火有多可怖,一有機會回歸平靜的生活,便再也不想被扯入任何紛爭。但你從來不能責備這些人你不知道他們經歷過什么,又如何掙扎求生。你眼前的靜謐平和,于他們來說是多么難能可貴的東西。如今他們守住了自己的寶物,自然不可能拱手相讓,就像那些個神明一樣。”
“我明白,我都明白,只是”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白砂忽然笑了一下,像個精怪的老小孩,“火燒眉毛的時候,池魚多少會蹦兩下的。”
連這笑都與記憶里相似。每當他爹想出什么偷雞摸狗的餿主意時,他總會露出這表情,有時候白涯都覺得自己比老爹成熟得多。不過,他那些古怪的點子在大多數時候都有作用。劍走偏鋒是門學問,白涯知道自己差很多,只是他向來不愿意學這等“歪門邪道”。
“行了,看你還沒缺胳膊少腿,為父就放心了。”白砂伸了個懶腰,朝他轉過身,背對著斷崖,“我先走一步,擇日再見。至于你嘛走一步看一步吧。”
“爹”
白砂話音剛落,白涯有種不妙的預感。只見這當爹的忽然將身子向后傾斜,整個人從懸崖之上栽了下去。他心里一緊,沖上前,朝下望去,卻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