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涯再轉過頭時,發現迦樓羅從后方死死地捂住陵歌的嘴。那力道,簡直像是要把她的脖子擰掉一樣。但他一定是兜著力氣的,只是陵歌用雙臂扒著他的手,用力往下掰扯,不想讓他阻止自己的歌唱。
迦樓羅的指縫滲出新鮮的血。陵歌終于掀開他,劇烈地喘著氣。那些血都是從她喉嚨里涌上來的。她的臉色很白,不知是方才被勒的,還是在更早的時候就不對勁了。
陵歌用力吐出自己口中的血,差一寸濺到白涯的褲腳。他沒有后退,只是怔怔地看著陵歌。很快,她也開始嘔吐起來,夾雜著劇烈的咳嗽。有些許白色固體碎屑被噴了出來,是細小的骨頭殘渣。那是別人的,還是她自己的白涯沒讓自己多想。
他明白了一件事,相信別人也明白了。
面前的這個半妖,僅擁有迦陵頻伽一半甚至不足一半的能力。她若想像是普通的同族一樣歌唱,興許,是要付出生命之流的沉重代價。所以她在之前才沒有唱過歌嗎不然他們哪兒還能活到現在呢
“夠了。”迦樓羅輕聲說,“不必要做到這一步。”
陵歌癱在原地,終于將口中的血清干凈了。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迦樓羅忽然站起身,繞開她,走到幾人面前。他靜靜地凝視著白涯,視線掃過身后的幾人,隨后重新將目光落到他的臉上。那種說不出的威嚴凝滯在他面龐,始終不曾褪去。只是,這次再無笑意了。
“想要寶物是嗎我可以給你們。”
“早、早點這樣,也不至、至于”
祈煥的聲音有些發顫。他的狀態也很不好,并沒有很快從吟唱的影響中走出。但至少,他已經能弄清目前的形式了,真是可喜可賀。
“不咳啊,不行”
陵歌想站起來,卻在剛邁出半步時就跌倒了。迦樓羅并沒有回頭。
“我有個條件。”他的狡猾倒是一如既往,“你們若不答應,我便讓她唱下去。就算你們玉石俱焚,我也穩賺不虧。你們若答應,倒是能省很多事呢。”
“雖然我很不喜歡別人和我談條件,但你先說來聽聽。”
白涯的雙手已經重新奪回了雙兵的主導權,他堅毅的臉依然無所畏懼。
“放過她,就這么簡單。”迦樓羅笑了笑,“她本是血統純正的迦陵頻伽卻因輕信人類,失去了一半神力。有人類的男人騙了她的感情,她很單純。待得到她完全的信任后,他欺騙她,說自己家中有病重的妹妹,得到了她近乎全部修行凝聚的靈珠。可他最后拿去,治的是他的青梅竹馬。她病好以后,拖家帶口離開了這里,留下她一個人,受盡欺凌。”
“所以你幫了她”
“我沒有幫她我只是,向跌坐在地上的她伸出了手。那時候,我也還不是什么神鳥大人。我們只是兩個受夠了白眼的半妖。”
各自只有一邊翅膀的比翼鳥湊在一起,就能一同飛向高遠的天空。他們形同手足,合在一塊兒,就是個完整的大妖了,誰也不能欺辱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