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如不說。
好在,葉聆鹓沒有為這個決定后悔太久。他好像還有點正常人的資質,扭頭追問了句
“是紙鳶的鳶,還是鴛鴦的鴛”
“是鳳凰的那個鹓。”
“噢”他若有所思,“這個字用做名字的,不多見。”
“嗯。我和我一個遠房的堂姐差幾天生,她和我用了一個字。建議是算命先生給的。”為了避免更加僵硬的情況出現,聆鹓決定少說自己的事,轉移話題,“你的字是哪個字感覺不多見。您的父母,一定也是飽讀詩書的人吧。”
“沒有。我娘是農婦,我爹死了。”
“”
聆鹓感覺喉頭一哽,這次算是自己欠考慮,說錯了話。她也不是有意揭人傷疤,但這個情況一般來說初次見面的人也想不到,她覺得也不能怪她。但的確,錯在自己失言。
“抱歉,我不是有意”
“沒關系。”謝轍平淡地說,“我也沒見過我的父親。是我娘一人把我拉扯大的。”
“原來是這樣。”聆鹓點點頭,“那你的名字,是你母親起的了”
“嗯。”
他這么嗯一嗓子,感覺這段話題又要結束了。聆鹓暗想,他可能不喜歡聊天吧。其實她自己也不是個多話的人,只是不敢在車上睡著。天太冷了,這樣容易感冒。在趕路的途中生病,可就得不償失了。正當她思索還有沒有什么能說的事兒時,謝轍又說話了
“她說我名字里有我父親的痕跡。”
“誒”她歪著頭,眼睛里露出亮晶晶的求知欲來,“這怎么說”
“她說我爹也是農戶出身,后來為了貼補家用,就去當兵拿津貼。二十幾年前,邊界不太平,他為報國主動去了前線。不過他當時不知道我娘懷了我,是路上收到信才知道,但已經不能回來了。后來他的腿斷了,不能打仗,就想領了錢回來陪母親生產。但因為沒處理好,傷口感染,路上發了高燒。我娘生我那天下著雪,最終趕來的只有信使帶的訃告。”
“”
他自顧自地說了一陣,這才發現聆鹓眼睛直直的,隨時會哭出來一樣。他一愣,沒想到一個女孩反應能這么大,一時間閉了嘴,不知該怎么辦。
“沒事,你不高興就不說了我不是一定要聽的”聆鹓連忙擺手。
“啊,也沒什么我娘其實不識字啊。識字的人呢,不肯給她念,她就猜出來了。第二天,她抱著剛出生的我出門,雪停了,但門前的地面上還有信使連夜趕車壓下的車轍,她就給我起這個名字。大概,這是她一生里最有文化的一刻了。”
說起這事時,謝轍還算輕松,聆鹓的心里沉得像塞了石頭。她覺得自己就不該問,這下兩個人的心情不是都更差了嗎她連連搖頭,唉聲嘆氣。
“但是你爹真厲害呀。忠君愛國,是很多普通人也做不到的事。”
“嗯。反正我娘是不讓我當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