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天狗”
寒觴無法確定,站在他們面前的究竟是什么東西。它甚至不能被稱為一個活物,因為沒有任何活物會散發出死亡的氣息。從尋常的五感到不尋常的直覺,沒有一處官能傳來安逸與和平的信號。他們只能從大體的輪廓和經驗推斷出它的種族盡管與霜月君的那只大相徑庭。那至純的白,與這至暗的黑,連存在方式都截然不同,令人再怎么驚駭也不為過。
“這就是魘天狗”
就是令睦月君重傷的罪魁禍首。
謝轍怔怔地看著它,它劍狀的眉心并非只是花紋,而是名副其實的一把劍。它泛著清冷的光,代替它的眼睛,釋放著無聲無息的哀怨與惡意。
而這就是怨蝕。
魘天狗身上散發出古怪的味道,與之前被聆鹓打爛的人偶的氣息很像。謝轍紅著眼死死盯著這可怖的怪物,而它也在用自己并不存在的、空洞的眼瞳凝視他們。寒觴略微抽動著鼻子,輕聲說
“是靈魂拙劣的仿制品的氣息。”
“是么”如月君捏捏鼻梁道,“我對氣味也是基本沒有感知的”
聆鹓問“靈魂的氣味那,和那些假人一樣”
“它和那些偶人的氣息還不太一樣,但都不是真正的靈魂。真正的靈魂是純凈無味的,唯獨偽劣品才會散發出這種味道”
讕并沒有打斷他們的議論,但那可怕的怪物卻發出憤怒的嚎叫,仿佛他們的討論聲是對它的不敬一般。他們都閉了嘴,驚惶地望向這駭人之物。它很龐大,但大的部分并非完全是它的實體。看上去真正能觸碰到的,只有中央那點漆黑的骨架。但也不僅僅是骨架,在這骨骼外包裹著一層干枯的皮膚,沒有毛發,被霧狀的暗色氣焰取而代之。那皮膚也是黑色,泛著一層怪異的油光,皮下凸顯出嶙峋的輪廓,好像稍有外傷就會露出白色的骨頭。它幾乎完全脫落的潰爛的喙,看上去參差不齊,泛著青綠光澤的膿液從口中流出,落地就會消散。它的翅膀也僅有骨架,綴著少得可憐的斑駁的羽毛。但人們仍能看出原本翅膀的輪廓,那起伏不定的晦暗氣焰在骨架上勾勒出它曾經的模樣來。
它如怪石般堅硬的爪刨著地面,留下深深的幾道溝壑,蓄勢待發。
“你們說的不錯。”
讕伸出手,輕輕撫過那團包裹著天狗的詭異的火。它大約是沒有溫度的,空有形態,不過也能被觸碰到,它以特殊的阻力的形式存在。他們并不知道這種觸碰是否含帶什么感情,畢竟霜月君也是那樣親昵地對待她的式神。只是,在無庸一族的某些人眼里,溫柔地看待并不等同于溫柔的對待。鬼知道他的天狗,為何會變成如今的德行
如月君提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