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無雙回到內殿,躺到已經被哄睡的兒子身邊,看著他睡得憨態可掬的小臉,心里胡思亂想著。
這一夜,整個京城的人大概都沒睡著。
所有人都知道出亂子了,那座鰲山燈搭得那么高,一燒起來,不管在京城哪個位置都能看見。
京里的百姓還是有點機靈的,一見不對就往家中躲,又有五城兵馬司的人和巡捕營的兵丁出動疏散人群,也不過頃刻之間,之前還熱鬧嘈雜的大街上就變得空無一人,只剩了一排排花燈寂寥地燃著,平添幾分詭異之色。
再之后就是各種雜亂的腳步聲馬蹄聲,這些動靜都在往皇宮的方向聚集,百姓們瑟瑟發抖地躲在家里,聽著外面的動靜,都在暗中猜測這到底是怎么了。
一直到后半夜,這些雜亂的動靜才消停下。
過了會兒,有五城兵馬司的人騎著馬,來回在大街小巷穿梭著,高喝著有人叛亂,但如今已被鎮壓,讓所有人看緊門戶,不得出門。
萬歲山下,秦王身邊還剩最后十幾人護持著他身邊。
他目眥欲裂,打從知道自己中計后,他就是這個表情。
秦王心知父皇不會殺自己,一開始他也仗著這一招突圍了好幾次,可自打出現了一批穿著黑甲的兵士后,他已連中了數箭。
兜鍪被射掉了,發髻散了一半,盔甲上滿是血污,雖然這些血大部分都不是他的,而是他身邊人的,但也讓他看起來狼狽至極。
這是黑甲軍
魏王的黑甲軍
“有本事你就殺了本王”秦王拿著刀亂揮亂舞,看起來像瘋子一樣,“鼠膽小兒,你還怕殺了本王,讓自己落個弒兄之名”
雖然秦王此時狀似瘋魔,但這話明顯是在叫板太子。
人群中一片寂靜,一個馬蹄聲清脆地響了起來。
不多時,一個騎在高頭大馬上的人影顯露在人前,正是一身黑甲的紀昜。
人群從中間分開,讓他騎著馬走到前面。
“你這是窮途末路了往孤身上潑臟水孤手里可沒弓箭,再說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你敢聯合武定侯行刺逼宮,還怕死”
紀昜嗤笑,滿臉嘲弄。
其實以魏王性格,不可能說這么多廢話,也不會露出這種表情,但此時也沒人關注這個。
秦王恨得只差咬碎牙齒,額上青筋暴出。
這世上再沒有什么打擊,是你覺得你隱蔽,你覺得你勝券在握,事到臨頭才發現你以為只是你以為,你以為的一切都在人的預料之下,然后你像過街老鼠一樣,被人追著打得像喪家之犬。尤其此時居高臨下看著他是魏王,是這個他恨了幾十年的人。
“你除了仗著父皇寵你,你還會什么無膽小兒,你可敢跟本王單打獨斗”秦王舉起劍,正對著紀昜指來。
一位戴著紅翎兜鍪的將士,忙來到馬前道“太子殿下,千萬勿上了叛王的當,他是故意挑釁”
紀昜抬了抬手“我知道他是故意挑釁,不過看他這樣子,好像覺得輸得很不服氣,既然如此,孤給他這個機會。”
他下了馬來,往秦王走去。
一見他徑自往前,一旁甲胄分明的將士們紛紛持著刀、持著槍圍上前,后面沒上前的也紛紛架起弓箭,生怕秦王伙同余孽故意使詐。
“你想怎么打”紀昜站定后道。
秦王咬著牙,瞪著他“單打、獨斗,你若輸了,放本王離開。”
“你想往哪跑你覺得你能跑哪兒去”紀昜失笑,無視秦王的黑臉,“你倒不用說這些話來迷惑孤,直接說生死勿論倒還顯得坦誠些。”
“你”秦王一咬牙道,“那就生死勿論”
“你可想好了,孤若在這里殺了你,就不算弒兄,只能算你技不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