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擁裘著旗袍,黑底金炆,腕表秀而不娟,其風華貴而威正,但眉眼間不帶一絲鮮活人氣,偏頭打量的時候,耳朵單邊垂掛的金銀雙色鎏光小墜子輕輕搖曳。
這樣的女人,估計是那些虛偽的嫖客們提都不敢提的。
走進來后,有人乖順替她拉開了椅子,其他保鏢分開了,兩個到窗邊探看,似怕有殺手,另有人看顧外面。
整個房間如同重型牢獄一般被看管著。
瞧瞧人家這排場。
我看看她,又看看地上被按著的公子哥,再看到那幾個大漢腰上的槍套,知道這是個厲害到超過我想象的硬茬子,當即扶住了柱子,弱弱哭訴道“這位姐姐,我可不知他有妻子啊,若是知道了,就是再被逼迫,我也守身如玉,絕不做這勾當。”
舞廳的燈光素來跟外面不太一樣,她本覺得不適,取下了眼鏡擦拭,聞言頓了頓,抬眼看我,眼神幽深,讓我不敢直視。
而地上的那個公子哥卻是用比我更虛弱的語氣道“姐姐。”
我當時又被驚住了,再次來回看看兩姐弟。
額,原來還覺得他長得蠻好,現在卻覺得他家的好風水估計也只剩下一點留給了他,其余的全讓他姐姐占去了。
她沒看自己的弟弟,只看著我。
“我是來找你的。”
我很吃驚,已然看出對方不是來抓奸的,那就是
“額你們若是一起上,或者忽然換人,老鴇可能會收另外的價錢,得加錢。”
她“”
那弟弟氣壞了,怒瞪我,她倒是穩得住,只怪怪地瞧我,擺手讓保鏢把弟弟拖出去,房門再次封閉,而后她才開口“我姓裴,裴之鏡,一個月前我的父親過世了,按照族規,家主離世,所生子嗣需歸家服孝。”
“這是關于你的資料。”
她擺手,一個助理打扮的精英人士就把一份資料遞給我了。
為了賣個好價錢,我是識字的,她顯然也知道。
我半信半疑看完了資料,很快就消化了這些信息,心中十分震撼。
其實在聽到她名字我就已經震驚了。
裴家,南北兩地第一豪族,裴之鏡也是一個名聲赫赫的人物。
畢竟越過了歷代傳男的規矩掌了門戶,這在哪都不常見,尤其是裴家并不缺男丁,而我們這些困在勾欄里的女子其實也曾掰扯過八卦,結合那些商界嫖客們的說法,恍若是裴家雖還有男丁,但恰恰因為家業太大,男丁資質平庸,若是強行掌舵,恐有翻覆的可能,若是分家又十有不甘,但內外都知道長女資質超凡,一個就遠勝一群男兒捆綁,后來裴家家主在幾番對男丁的嘗試皆失敗后,最終將長女仔細培養,后又送出國外深造,待之回來便為之轉交了權柄。
如今已是裴之鏡掌門戶的第五個念頭了,算一算,她現在應該29歲。
我走神了好久,但她也不干擾,待我被外面街道小孩的鞭炮聲驚動,惶然看向她,她才說“你是我妹妹,親子鑒定已經做過了。”
顯然沒得到過我的允許,也許是我睡死的時候就有人爬進我臥室拔我頭發了。
我自然不敢跟她爭論這個,只遲疑說“讓我過去守孝不怕敗了你們家的名聲”
若我是男兒還可以理解,可我偏偏女兒身,又陷在勾欄這種地方,便是尋常人家也計較名聲,何況裴家舉國聞名的豪族。
“自我掌門戶,裴家的名聲已經被敗過一次了。”
裴之鏡似乎身體不太康健,虛弱中言語冷淡,不帶什么情緒,倒是聞了下桌子上的茶水,似嫌棄,并不飲用,只繼續道“但考慮到你未來長久,今日自你跟我走后,這舞廳內所有知曉你的人,日后也不能再多說半個字。”
我一驚,“你要把她們都殺了”
太狠了吧。
她愣了下,看我的眼神更復雜了,若有所思道“你倒是比資料里的更心狠狡猾一些。我的意思是給她們錢財遣散了而已。”
我雖不滿她誤會我心狠,但更心驚她出手之豪氣,“但若是你家的仇敵找到她們用更高的錢財誘惑呢”
“夠得上仇敵的自也是有些分量的,若要手段攻訐,哪怕不致命,也得出血,不至于拿你當噱頭,名聲這種東西。遠不及實際的利益實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