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記憶和感覺,說起來還真是無比的奇怪。
明明昨日都還牢牢記著昔年初識的那個小女孩的模樣,哪怕是她已經隨著年月成長變化了也依然印象如初;結果在此間冬夜的一個意外里,記憶里的小女孩就驟然如留不住的夏日一樣遠去無蹤。
然后,被眼前壓在他身上的這個滿眼狡黠的明媚少女,用窈窕的身姿覆蓋了瘦小的輪廓,一瞬間就取而代之。
被那雙在昏黃燈火中氤氳縈繞莫名情愫的紫眸凝視著,他便似乎再也想不起她從前的模樣,只余這仿佛帶著笑意的眼,一點點地蠶食去他逐漸墜落的意識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你冷嗎”感受到他身體出現了不由自主的輕微顫抖,蘇韻略微側了一下頭,往下退了一點,借著就把左邊的耳朵貼到他身上,貌似就能借著這個親近的舉動,去聽到他那凌亂的心音。
那被咬斷的一小縷頭發,因著口齒之間遺留的些微濕潤而流連在她嘴角旁邊,隨著側頭的動作盡顯其好似帶著瑩澤反光的絲緞一般的烏發
那一小道劃破了凝脂玉頰的印痕,被燈火下那如暖玉似象牙一般溫和的暖白肌膚一襯,黑的便更黑,白的亦更白了。
莊隆微闔雙眼,竭盡全力地想要放緩呼吸“不我不冷。”
見他一副被調戲到心慌意亂卻又顧忌重重的別扭姿態,趴在他身上的蘇韻頓時就少了一大半由酒意帶來的興趣,用臉頰輕輕蹭了蹭他那件羊絨毛衣背心感受了一下這種溫暖柔軟的織料之后,便連原本那一小半的興趣都所剩無幾了。
本來還想趁著這個機會,好好調戲一下玩一下這個總是端著長輩做派的家伙的,沒想到他這從小混戲班長大混美國的經歷,居然沒能給他培養出一點的技藝來。
隨便親親摸摸不,嚴格來說也就摸了幾下,“親”都只不過是借著咬斷頭發啃噬衣扣的隔衣搔癢,卻就已經表現得像被狠狠折騰了一輪似的,全身上下包括呼吸都凌亂了起來。
讓人無端生出一種自己是個調戲良家婦男的浪蕩渣渣感覺素來自信心和自尊心都很要強的蘇韻,當然是不會承認自己是個會帶壞人的渣渣。
都怪他表里不一
在蘇韻趴著神游天外思考下一步做法時,被蘇韻各種無意識亂撩的莊隆,正神色困擾地睜開了雙眼。
他應該推開或者扶起身上的人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始終都沒有出手。
身上軟綿綿卻又不容忽視的重量,也不知是來源于她還是來源于她身上的毛絨衣物,觸感細膩而溫暖,仿佛能就此化開這一片冬夜的寂寥凄冷氣息。
他不是沒有抱過她,但那都是她小時候的事情了,那時小小的一團抱起來基本不費什么力氣,就如同抱著一只制作精致分量給足的人偶娃娃,無論何時都能讓人油然而生一種對美好易碎事物的珍惜。
如今物非人是,但這個“人”,似乎又已經有所不同不論是從外形到內心,還是從體積到重量
一個成年女性的重量,哪怕是作為女明星所以保養調理得極好、也會因為一直堅持力量鍛煉而接近正常人的體重平均水平。
于是這滿滿當當的重量,好像就能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驀地從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奇怪卻又仿佛十分符合眼前事物的形容詞來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