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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氣鬼(1 / 4)

          是夜。

          劉管家領著一名驛兵匆匆來到主院,院子里的淋漓燈火照見地面蜿蜒的血線,他掀起眼皮瞥見被家仆拖去側門的女子動也不動,一身杏子紅的襖衫被染得更為殷紅,那金步搖在她的亂發里搖搖欲墜。

          女子很快被家仆拖去拐角廊柱后頭,再不得見。

          劉管家收回目光,仿佛早已見怪不怪,只等那蓄了胡須,手握一把折扇的中年男人從門內出來,他便低頭道,“趙師爺,這是從涂州來的驛兵,他有東西要上呈府尊。”

          “交給我吧。”

          趙子恒站在臺階上伸出手。

          驛兵聞言,趕緊將身后背了一路的竹筒呈上去。

          “管家,帶他下去休息休息,再弄些好酒好菜。”趙子恒臨著檐下的燈火,審視了竹筒封口處的紅蠟,隨口說了句,便轉身往屋里去了。

          身穿赭色五蝠捧壽紋大襟袍,身形臃腫的老者正細細地用帕子擦拭手上殘留的血水,因年老而松弛的眼皮耷拉著,那雙渾濁的眼卻仍是神光銳利。

          “大人,涂州送來的。”

          趙子恒進了門,便將竹筒奉上。

          “打開。”

          葛照榮只瞧了一眼。

          嵌著顆藍寶石的戒指上有些血跡遲遲擦拭不掉,他便將其摘下,隨手扔進滿是血水的銀盆里。

          只聽“鐺”的一聲,趙子恒抬頭看了一眼,隨即便將竹筒里的信件與一卷畫像取了出來。

          葛照榮臨著燈火,將玳瑁圈兒的水晶鏡湊到眼前,才拿來趙子恒手里已經拆開的信件,虛起眼睛看了會兒。

          或見葛照榮皺起眉,趙子恒便道,“大人,可是發生什么事了”

          “怪不得”葛照榮低頭思索了片刻,“怪不得金鱗衛會跑到東陵來。”

          趙子恒接過葛照榮遞來的信件看了,面色凝重了些,“五皇子和福嘉公主的死,竟不是意外所致”

          一個多月前,五皇子與福嘉公主在皇家圍獵場發生意外,大魏同一日便為兩位天家子女發喪。

          “想不到南邊舊朝送來的一枚棄子,竟能在麟都攪弄出這樣的風浪”葛照榮將那畫像徐徐鋪展于木案之上,細細打量著。

          “這位星危郡王一日連殺兩個天家血脈,又能逃出生天,這絕非是一日的盤算,”趙子恒瞧著那畫像上鋪陳勾勒的輪廓,他摸了摸胡須,“他早不逃,晚不逃,為何偏偏選擇這個時候也許,是他等的時機到了。”

          可究竟是什么時機趙子恒一時也想不明白。

          “涂州,東陵,析縣等接近南黎邊界的地方均收到了密旨,麟都的旨意是要我們暗中搜尋這個謝繁青,可天家受此喪子喪女的奇恥大辱,又為何要隱瞞下來,和血生吞”葛新榮皺著眉摘下水晶鏡,怎么也想不清楚其中的緣由。

          “而且看巡撫大人信中透露的意思,這畫像并不可信。”他說著,看向趙子恒。

          “此事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但這消息才傳到咱們東陵來,大約是此事一開始原只交給了金鱗衛,而金鱗衛至今一無所獲,上面才下了密旨要咱們這些靠近邊界的州府配合,但按理來說,金鱗衛是天家的禁衛,他們的能力有目共睹,卻至今沒找到這小郡王的下落,這問題,或許便出在這畫像上。”趙子恒輕搖折扇,徐徐說道,“看來麟都仍有人念著南黎舊朝,這畫像也許未出麟都之時便已經不是原來那幅了。”

          “說起來,我的這個宅子原來還是那小郡王的老子謝敏朝的王府,那時齊王謝敏朝還是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葛新榮戴滿金玉戒指的手拿起茶碗卻又遲遲沒動,他神色頗有幾分復雜,“這小郡王謝繁青若真來了東陵,那豈不是也算回了老家”

          趙子恒思索片刻,卻也想不起一點兒有關星危郡王的傳聞,可見往日里這枚被南黎親手送到北魏來的“棄子”是有多么的不起眼。

          謝繁青現今不過才十七歲,卻一日之內連殺兩個天家血脈,攪得麟都風云四起,不但狠狠地打了北魏皇室的臉,更是要逼南黎再無法與北魏維持最后的安寧。

          他這是釜底抽薪,給了南黎那些主和派致命的一刀,似乎也打亂了北魏皇室的盤算。

          畫像之事已能說明問題,麟都想瞞,是瞞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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