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嚓。
蛋殼破碎般的聲音細密響在蟲母結成的翠綠色圓繭上,不像雄蟲直接暴力撕碎繭殼,這如翡翠玉石球般美麗的圓繭上出現瓷器般的裂痕,透著易碎又動人心魄的美。
蟲群開始躁動,衛洵感到成萬上億的惡鬼之蟲,它們在地洞深處,在象雄各處遺跡之中,在雪山上,圣湖旁,所有的蟲群都如急行軍般瘋狂向這邊涌來。
它們來得浩浩蕩蕩,卻又悄無聲息,它們爬行在裂縫與黑暗中,熟睡的人們不知道在他們腳下有如洶涌洪流般的蟲潮經過。
而真正在蟲巢附近,守在母蟲周圍的雄蟲與兵蟲們卻如海浪般后退,原本它們距離衛洵有三米,但現在蟲群直接全都退到了十米外,是母蟲破繭時釋放出的,無形恐怖的威勢,讓蟲群們退后臣服。
“噠噠,噠噠噠”
這是螳螂一號膜翅碰撞后肢的聲音,它們在緊張,畏懼,它們從蛻變后就不再受母蟲掌控,此刻的恐懼是對天生的掌控者,對眾蟲之母的恐懼。
它們害怕到往衛洵身上飛,下意識想靠的離主人更近些。
不一樣,衛洵感受到螳螂三兄弟的畏懼,感受到金蚊子的忌憚,這不是簡單對強敵的戒備。如果衛洵收服的是一只其他蟲族,就算它比小金更強,它們也不會有如此劇烈的反應。
這是蟲母本身的存在,對魔蟲天生的壓制。
收服蟲母果然和收服雄蟲等是完全不同層面的事情,明明只要一滴血液,就能讓螳螂三兄弟蛻變,就能催化出蛆大蛆二,但衛洵用了五滴血喂養的蟲母,卻在破繭時卡住了。玉球般的繭子上裂痕不再增加,原本開始微微搖晃的繭球靜止不同。
衛洵感應到母蟲的焦急,祈求,它需要更多,更多的能量,來支撐它蛻變,支撐它破繭。
如果衛洵無法支撐的話
惡鬼之蟲一族都會因母蟲暴動,瘋狂吞噬周圍一切活物生靈,來為母蟲找來足夠的養料。這種暴動甚至連衛洵都無法阻止,因為這是守護母蟲是蟲族的天性。
狡詐,貪婪的母蟲,異化后遠比螳螂三兄弟,比小金更高的智慧。它雖然態度是卑微祈求,實則背后意圖是在威脅衛洵。明明是依靠衛洵的血才有了異化的契機,但得到更高智慧后,它第一反應卻是要求他足夠的血液來供它異化。
否則一旦蟲禍彌漫,整個象雄遺跡周邊,甚至藏北草原,都將再不得安寧。
“吱”
貂崽敏銳意識到不對,憤怒示威齜牙,它不受蟲母威壓影響,但也隱約覺察到那數量龐大到恐怖的蟲群,小小蟲子,它輕易就能碾碎。但任何生物數量到達一定的地步后,都會變成極端恐怖的存在。
忽然間,衛洵笑了。
他從地上撿起這枚翡翠般的圓繭,在手里盤著把玩,就像在轉一枚鐵球。
驀然間他手猛地用力攥緊,這可是有狐崽附體加持的力量,圓繭發出不堪重負的咔咔聲響,上面的裂痕如蛛網般密集。但這并不是正常破繭過程,碧翠色的液體從裂縫中淌出,這是母蟲的血。
母蟲痛苦畏懼求饒的聲音響在衛洵心中,但蟲群卻因母蟲的痛苦而蠢蠢欲動,原本退出十五米的蟲群開始逼近,密密麻麻的窸窣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吵得人頭皮發麻。螳螂三兄弟戒備警惕舉起刀臂,擋在衛洵身前。
貂崽緊緊抓著衛洵的肩膀,它看起來像只普通的雪貂,因為狐崽的殘魂已經全進了衛洵體內,它已經時刻準備好同衛洵并肩作戰了
再意志堅定的人遇到這種情況恐怕都會動搖,可能會先行妥協,先讓蟲母順利破繭,之后再想辦法將它完全收服。
但衛洵不是這種人。
你要是跟他來硬的,他只會比你更硬,要比誰能硬到底,那絕對是衛洵。
沒人能跟他比瘋狂
衛洵仍淡淡笑著,下一刻他拿出了鑲金嵌銀骷髏頭。
古象雄人在炮制這骷髏頭時肯定用了秘藥或是特殊材料,亦或是這骷髏頭本身有特異之處,讓惡鬼之蟲們本能恐懼,避之不及。就連蟲母在衛洵拿出骷髏頭時,那態度也明顯軟了,它響在衛洵腦海中的求饒聲軟弱起來,不再是那種暗含強硬的態度。
但衛洵不管這個,他比劃了一下。這骷髏顱頂上本來就開了個頗為規則的圓形洞,有乒乓球大小。衛洵單手托著頭骨,把拳頭大的蟲母圓繭正正擱在了骷髏頭上。
那個圓洞就像個底托,穩穩把圓繭托在上邊,就像個展現圓球翡翠的骷髏頭架子。頗具有邪典藝術感,就像網上賣的骷髏燈,骷髏筆架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