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點了點頭“嗯,草原勢力極盛的時候,象冒頓單于當年在白登,可是出動了四十多萬兵馬,現在你說的這樣,草原五部分崩離析,東邊的賀蘭部和西邊的河套上的鐵弗匈奴,都不受獨孤部的控制,各自擁兵數萬到十數萬,相互攻伐,倒是跟中原一樣,處于亂世啊。”
蒯恩笑道“我只想在這里好好地過下去,至于是亂世還是治世,管不得那么多了,要是真有個什么草原雄主,想要一統各部,到時候戰端開啟,只怕我想當個快樂的牧民,都難嘍。”
劉裕微微一笑“可是大壯兄弟不是想要從軍建功,免除賦稅嗎如果沒仗打,只靠這百余頭羊,只怕過不上這樣的生活吧。”
蒯恩勾了勾嘴角,臉上的笑容退散“你一說這個我就傷心啦。聽說我們獨孤部要南下并州,跟西燕鮮卑人作戰,也許這是個機會,很多人不愿意去,但是為只有咬牙一試了,蒼狼兄弟,你新來部落,有兩年不用交稅,不必賭上性命,萬一我回不來,還要請你照顧我家桃花。”
劉裕搖了搖頭“從我這一路上的所見,也許,獨孤部跟西燕鮮卑是打不起來的,真正的敵人,另在他方。”
蒯恩的臉色一變,剛想要說些什么,只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三個身著皮甲的騎兵由遠及近,二人收住了嘴,看向了來騎,只見為首一人,面黑胡長,看著劉裕,上下打量了一番,用鮮卑語沉聲道“你就是跟著公孫商隊來我部落的那個漢人,叫蒼狼的嗎蒯恩,你翻譯給他聽。”
劉裕微微一笑,用熟練的鮮卑語回道“不錯,我就是蒼狼,敢問幾位軍爺有何指教”
蒯恩一下子來了勁,把草叉往地上一放,拿起掛在圍欄邊上的一個水囊,往嘴里灌了幾口,然后一邊抹著嘴巴,一邊把水囊遞給劉裕,嘴上卻是說道“這柔然部的創建者啊,乃是拓跋氏代國的祖先,八十多年前的一個大首領,名叫拓跋郁律的奴隸,這個拓跋郁律,乃是一代草原名主,重新統一了曾經因為內亂而四分五裂的拓跋氏代國,也是后來的代國國王拓跋什翼健的父親。”
劉裕點了點頭“這個拓跋郁律我聽過,是在后趙石虎時期的草原大首領,代王,你說的柔然部,是出自他的逃奴”
蒯恩點了點頭“不錯,柔然首領郁久閭木骨律,原來是拓跋郁律的一個騎奴,估計是某次攻打別的部落時的俘虜,或者是俘虜的后代,其人作戰勇猛,狡詐多謀,有一次趁著拓跋郁律讓他傳令別部調兵的時候,直接逃到了漠北,那時候拓跋郁律忙于其他的事情,無暇他顧,大概也沒把一個普通的騎奴放在心上,所以,也就沒去理會。”
“可沒料到這個郁久閭木骨律,在寒冷的漠北成了氣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可能是先后依附過一些鐵勒部落,征伐攻戰,慢慢地就有了自己的奴隸和勢力,最后自立為柔然部。而他和他的子孫們,自立之后就一直主動效忠,臣服于拓跋氏,幾十年來貢禮不斷,拓跋代國也就赦免了他的逃亡之罪,把其作為一個仆從部落來對待,也許,這就是一個草原奴隸重獲自由的典型吧。”
劉裕突然笑了起來“這個人是奴隸,只有逃亡才有自由,而我本就是自由,何須逃跑呢”
蒯恩先是一愣,轉而若有所思地說道“對啊,你跟那郁久閭木骨律可不一樣,本就是自由。唉,看來是我在這個弱者為奴的草原呆了太久,都不知道這些人間的基本天道啦。”
劉裕勾了勾嘴角“漠北是苦寒之地,除了柔然之外,我聽說還有鐵勒九姓這些部落,現在柔然部的實力如何,跟他們鐵勒人又是何種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