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日兔的愛馬被心月狐搶先騎走,她錯失時機,就如那待宰的牛羊,被人牽住了脖頸。
從刺殺,到突襲,再到鎮壓,這場龍荒十六部的動亂持續了一個夜晚。
天色破曉,群山蜿蜒,一頭翠綠的水鳥掠過湖面,泛起驚瀾,又消失在嫩黃色溪流般的羊茅草里。緋紅的瞳孔映出了天穹的碧藍,她不疾不徐地抹去臉頰的血滴,走向叛亂者,十三部的烏律跟朔漠王赫然在列。
人群寂靜無聲。
跪在龍荒王面前,是烏泱泱的一群人,第十三部,第七部,第五部,都有。
人人都想將龍荒女王取而代之,她年輕,美麗,還是個女人。
人人都覺得,她行,自己也行。
于是在緋紅的有意縱容之下,就釀成了這一場前所未有的十六部叛亂。
血流成河,牽連甚廣。
緋紅首先看向朔漠王。
他的面容不再是爽朗大方的笑,而是恨之入骨的毒辣,“事到如今,本王落到你的手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他還譏諷了一句,“龍荒王果真是算無遺策,為了將我們一鍋端,不惜丑化自己,獻祭情郎,上演了一出絕好的戲啊”
緋紅低低地笑,“到了這個地步,朔漠王還有力氣來激怒我,想來是還等著我招攬你”
“可惜,我這個人,斷然沒有吐了之后,再吃回來的道理我容你一次,不代表我會容你第二次”
她居高臨下望著他。
“朔漠王,你老了,不中用了,還是讓我們年輕一代,破去腐朽與陳舊,開啟這風流盛世”
朔漠王忽覺心悸。
緋紅一個擊掌,“今夜生擒戎首的勇士何在”
“第一部,額日斯,在”
“處決這些朔漠叛徒,他的王位,由你接任汝之一姓,永不叛我,當永世為王”
朔漠王不可置信,他被羞辱得大叫。
“一個外姓,也敢覬覦我朔漠的千年王位荒唐,簡直荒唐我不同意,你們無權參與我朔漠的政務”
那精壯勇猛的黝黑男子一路膝行,跪在緋紅面前,虔誠親吻她的腳尖,以及她腳下的土地。
“額日斯,尊王命”
緋紅處理了外敵,又將視線轉移到了內患上。
烏律渾身發寒,如同被一頭蟒蛇盯住。
緋紅勾唇,“讓商大夫過來。”
商陸被莫名其妙拉了過來,“怎么,你受傷了”
身為大夫,他第一時間關注的還是緋紅的傷勢,她實在是太不愛惜自己了,尋常的外傷也就算了,她還會蓄意弄傷自己,比如玩個刀子,直接上手試一試鋒不鋒利越是疼痛就越是興奮
遇到這中瘋狂的病人,商陸也只能自認倒霉了。
此時的緋紅披著一頭半濕的頭發,那發梢如同蜷起的小黑蛇,一綹綹盤旋在肩膀上,脖頸的水跡已經蒸發了,商陸的眼眸從她裸露的雙肩晃過。
他低啞,“衣裳,沒穿好。”
緋紅挑了下眉,“哦忘了,沒關系,等會再穿。”她的目光意味深長掠過房日兔,“這些殺手都有奇怪的癖好,專挑人家沐浴的時候闖進來,也不知道是想要刺殺呢,還是想要欣賞一下我這完美無瑕的玉體。”
系統人家是女的啊,放過人家吧。
房日兔“”跟心月狐混到一起的家伙,果然也是個黑心的
緋紅轉而笑道,“我記得,商神醫的生辰是在十月初一,寒衣節。”
商陸略微驚訝,很快又將驚色收斂下去。
沒什么,他不用太在意。
她的記憶力一向很好,不過是記得他的生辰,有甚么特殊的
“我生辰如何,不關你事。”
她牽住他的手,商陸啞然失聲。
“今日便是寒衣節,我為您準備了禮物。”
她一邊走著,一邊抽出了額日斯的彎刀,遞到商陸的手上,又用自己的手掌包裹。
商陸有些失神。
他那采藥的、搗藥的、只包裹過藥材的手,握著一柄刻有血槽的彎刀,又被她緊緊交握在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