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頭胎,實在是令人崩潰的,昆山玉君什么都不知道,兩眼一抹黑,被迫去接受、適應、忍耐,神經緊繃到了極致。好在經過了胎動、孕吐、產女、喂奶、坐月子等等令人絕望的事情之后,昆山玉君已經平靜到超凡入圣了。
都不用說福生無量天尊了。
至于世人的異樣目光,那就更不值一提了。
對于自己再懷一胎的事情,昆山玉君這次只用了一炷香的時間去消化,然后從容養胎。本來他想在道侶大典之后再告訴她的,但天魔來勢洶洶,讓一切都變得不確定起來,江霽便決定提早告訴她這個消息。
她的回應他很喜歡。
紅九第一個清脆拍掌,兩條眉毛快活得要原地起飛。
“好妹妹好這樣我就不是最小的啦”
紅六斜了一眼,“你高興什么有了最小的妹妹,最受寵的可不是你了。”
紅九擺了擺手,笑嘻嘻地說,“這算什么,我都受寵了十七年,該我寵妹妹啦”
眾女都很高興。
而作為老大的江紅一則是比她們思考更多,她一方面為父親懷孕而高興,一方面又為母親對陣天魔至尊感到憂慮。
“娘親能行嗎”
江紅一蹙眉,“為何不是阿修羅帝對陣天魔至尊”她很是不解。
妹妹們面面相覷,也安靜了下來。
在姑娘們的潛意識里,阿修羅帝妄機宜是她們的師公,天魔至尊江遮是她們的師伯,而這兩人又是師徒關系,師尊對徒弟有著天然的等級威壓,贏面也會更大一些。她們很少看到緋紅出手,也很難想象她能凌駕于江遮之上。
畢竟按輩分來說,緋紅是江遮的師弟妹。
“不必擔心。”
出乎意料的是她們的父親,他凝視著那一襲紅衣,很堅定,也很清晰地說,“你娘親會贏的。”
江霽雖然被勒令緋紅不許參戰,但他注視著場中局勢,在最恰當的時機,手掌翻覆,眾人足下的萬象春棋盤發生翻轉。
一枚棋子落在了緋紅的手中。
白棋。
古棋盤之上,白方先行,因而江遮被禁錮在原地,無法動彈。
這是江霽為緋紅爭取來的一分優勢。
緋紅指尖挾著一枚白子,“既然如此,那就卻之不恭了。”
“啪”
白子落下,滔天巨浪將江遮攜裹。
隱隱約約聽見她輕笑一聲。
“多情春庭月,讓你享受一下紅塵滋味。”
紅塵滋味
一片桃花落下。
江遮站在桃花樹下,手腕則是纏了一段紅線,隨之望去,那根紅線延綿不絕,沒入桃花深處。
“找到你啦,我的小夫君。”
身后有人捂住他的雙眼,笑聲甜蜜又清脆。
他扯下手,往后一看,少女的面目起先是模糊的,像是澄澈的月光籠罩,看不分明。
她牽著他,走過春秋四季。
在驚蟄的時節,雨水充沛,春雷陣陣,她踮起腳尖,給他捂住耳朵,取笑他膽小怕雷。夏至之后,紅蓮都開謝了,她則是搗碎蓮花,做了一盒唇脂,招招搖搖問他好不好看,最后全被吃進了他的肚子。霜降,蘆花飛揚,他們睡在蘆花深處,指縫里一抹清涼的光。
到了大寒,他們在爐子前炙肉,他偏頭看她。
面目,清晰了。
鴉羽般的彎彎小山眉,唇珠嫣紅飽滿,那臉頰被爐火映得紅撲撲的。
“夫君”
她轉過頭,笑得活色生香。
而江遮低頭一看,身上不知何時纏滿了紅線,最上面的一根,已經纏上了他的脖子,勒出了細微的血痕。
“鬼門十三針,鬼封。”
刺啦。
桃花飛散,紅線崩毀。
而江遮舌尖中縫多了一根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