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螣蛟足有兩米多長,魚身蛇尾,頭頂有一小小的鼓包,是螣蛟獨角生長的位置,看來角還沒長出來。他頸部兩側生著淡藍色魚鰭,長長的魚鰭像翅膀一般張開,似乎可以帶著細長的身體飛起來。
他生著一雙銀色豎瞳,高高地俯視著應無愁,本該是冷血無情的雙眼中閃過一絲無措。
這是何等美麗的生靈啊應無愁心中暗暗感慨,視線貪婪地掃過螣蛟身上那足有手掌大小的鱗片。
這還只是一條幼生螣蛟,若是成年,他又會變得多么漂亮。
應無愁一只手搭在腰間,這才發現腰間掛著的那片透明鱗片正在微微發熱,似乎在告訴應無愁,它正來自于眼前這條螣蛟。
是你啊,你長這么大了。應無愁嘴角浮現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他表面還能保持鎮定,心中卻已經掀起狂瀾。
一個讓他感興趣的少年,一個扮成他的徒弟接近他、討好的人,一個讓他的鱗甲跟著跑了的人,一個他五十年前抱回藏今谷,想要將他養大的螣蛟。
他們竟是同一人,竟是同一條蛟
這怎能不讓應無愁興奮,怎能不讓他快活
應無愁只覺得體內冷寂已久的血液忽然熱了起來,他身體發燙,心中無聲吶喊這一句話
我要養他養他他
把他帶回藏今谷,找來最好的竹筍照料。他喜歡吃什么就給他什么,喜歡做什么就帶他做。把天下間最好的東西都給他,將他寵到大。
他要是想找父母,就帶他去螣蛟一族的領地。族人若是不認他,便用拳頭以理說服螣蛟們認他。
他若是想化龍,就找來天地間所有靈物,助他修煉
只要他能陪著應無愁,讓應無愁用手指細細撫摸感受他銀白色的鱗片
想到這里,應無愁只覺得鼻子一熱,鮮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應無愁抬起手,按在鼻子上面,心中疑惑“我,我流鼻血了”
他修煉有成多年,不管受多重的傷,遇到多少兇險,都沒有讓體內真氣氣血翻涌到流鼻血的程度。
如今只是看到這條月下的幼生螣蛟,他竟流了鼻血。
應無愁捂住口鼻,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袖子內藏著的玉簡不斷顫動,似乎在戰栗。
應無愁單手甩了一下袖子,手掌捏住袖口,按住玉簡。
他知道玉簡想說什么,那句話,玉簡想說很多次,卻始終沒能寫出來。
是啊,他是個變態。
應無愁坦然地面對自己的性格,他不過是對喜好事物比較執著,這有什么好隱瞞的
幼生螣蛟似乎十分慌亂,他也在害怕,他是被我嚇到了嗎應無愁暗暗想道。
那可不行,他要冷靜,要控制住自己,要穩住,絕不能把螣蛟嚇跑了。
應無愁歷經那么多世界,應變能力、偽裝能力當世無敵。
只是一個照面,他便看出岑霜落竟不知道自己的螣蛟真身,這一次化形把岑霜落自己也嚇個半死,只在草叢里露出一下,就立刻藏了回去,趴在草叢內,銀色豎瞳通過草叢的縫隙,警惕地看著這個陌生的世界。
應無愁此時只要說錯一句話,做錯一個舉動,岑霜落就會逃得遠遠的,再也不會出現在他面前。
我要讓他心甘情愿地留下來,陪在我身邊,照顧我。應無愁暗暗想道。
于是他身體一軟,無力地倒了下去,并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將鮮血蹭到嘴角一部分,讓整個人看起來虛弱無比。
只是跳起來一瞬就立刻躲在草叢中想要逃跑的岑霜落忽然嗅到血腥味,轉眼便見應無愁倒在地上,口鼻滿是鮮血,不知生死。
慌亂中的岑霜落停下逃跑的腳步,小心地探出頭,望著應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