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生出猜測,但不能肯定,他實在不覺得以邢桑的性格會懼怕什么,可除此之外,也找不到其他的緣由。
總而言之,因為邢桑出人意料的加速進攻,使得他們原本欲奪取淮州地盤的計劃也變得緊迫起來。
而根據最新得到的消息,郇州援軍這邊,步驚云還在帶領大軍渡河。
淶河乃橫貫沂州的一條大河,河水洶涌,最寬處可達千米,最窄也有百米,數萬人軍隊及成噸的物資要靠一艘艘小船運送過河,是極為困難的事情,注定要花上數日的工夫。
其實這時候,若能有大船運載軍隊順水而下,便能直達逐江一帶,距離衡川不過一郡之隔,可惜沂州暫時沒有這樣龐大的船隊。
青州倒是有,但縱使他能從謝愔那借來船隊,一時半會兒也沒法將船送進內陸。
說白了,沂州畢竟是柳浪的地盤,他的手沒法伸得太遠。
姜舒只能祈禱,大軍順利渡河后,能趕得及在邢桑大軍包圍都城前,抵達衡川。
五日后,衡川城。
周墨眉頭緊蹙著從堆滿木箱的一輛輛行李車旁走過,旋即走到馬車旁詢問管事行李的數目是否都校對正確。
此時,若有別的士族經過,八成會以為這些車上所裝的都是周家的重要財產。
事實上,里邊也確實是一些貴重物品,然卻非金銀珠寶、絲綢絹帛,而乃一箱箱的典籍。
自天子駕崩的消息傳開后,便陸續有家族開始攜帶家產北逃,周家思索許久后,最終也下定決心讓小輩先行往北地轉移,周墨便是其中一個。
只不過和其他兄弟姐妹不同,他所帶的行李只有極少數是衣物和錢財,大部分都是他借職務之便,從秘書省轉移出來的珍貴典籍。
行此舉多少有些大逆不道,但周墨別無他法。
他想,一旦戰火蔓延至衡川,以胡人燒殺搶掠的本性,這些貴重的書籍極有可能遭到破壞乃至毀滅。
秘書省的藏書有不少都是孤本珍本,萬一有個好歹,將是巨大的損失。
身為一個愛書者,周墨實在放心不下,于是他擅作主張,將其中數量少且最珍貴的那批典籍都轉移了出來,準備帶往北地,將它們歸還至舊都宮城。
此事辦得極為隱蔽,連多數周家人也不知曉,但周墨行此事前得到了他祖父的默許,他認為這已足夠了。
多次清點行裝完畢后,周墨帶著妻兒坐上馬車,正欲出發,忽而外邊傳來一聲熟悉的嗓音,讓他們稍等。
周墨掀開后門竹簾,只見謝皎一副匆忙的模樣跳下馬車,向他們走來,手里還拿著個平平無奇的木盒。
以為對方是來向姐姐道別的,周墨正欲帶妻子下車,謝皎連忙阻止道“姊夫、阿姊,你們不必下車,我此來只有一事拜托你們。”
周墨看向謝婇,女子隨即開口詢問道“是何事”
“阿姊和姊夫可是去往巽陽”
“不錯。”
“那此物還請二位幫忙轉交給郇州姜刺史。”謝皎站在車旁,伸手將木盒遞進車內。
謝婇接過這外在普通的木盒,心中略有疑惑,不知他們謝家何時與姜家有了交情。
謝皎此時的神情卻格外嚴肅,又再次對二人強調道“這是阿父要轉交給姜刺史的東西,請務必謹慎對待。”
聽聞是謝閑的指令,周墨與謝婇態度都鄭重不少。
周墨向謝皎保證道“秋月安心,我定親手將其交至姜刺史手中。”
“有勞。”謝皎微不可見地松了口氣,仿佛轉移了一個大麻煩,旋即退后一步,拱手道“那么秋月便在此祝愿姊夫和阿姊,此行一路風清,百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