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看著封面上那畫風熟悉的小人,陡然反應過來道“等等,這不會是羽雪幻的畫吧”
他倏然轉頭“那畫舍是你命人燒的”
“嗯。”謝愔十分誠實地承認了。
姜舒無言,虧得官府還查了這么久,原來罪魁禍首就在身邊。
“既然都燒光了,你還留下此物做什么。”
“這畫的是你與我。”謝愔說了一句,驀地側過身靠近他身旁,幾縷烏黑的長發隨著他的動作落到了姜舒的衣襟上。
感受到身旁傳來的溫度,姜舒的心砰砰直跳,故作鎮定地翻開畫本,結果開場便見是一個強娶豪奪的故事。
興郡太守姜殊看上了貌美無雙的謝氏七郎,欺負謝七郎獨在異鄉無人相助,就將他強娶進府里,表面上將他安排成自己的副手,實際上是想金屋藏嬌
姜舒“”
這故事也太缺乏邏輯了,且不說謝愔家大勢大無人敢惹,太守府邸進進出出官吏那么多,誰能藏得住嬌啊
他正在心中吐槽著,耳邊傳來一道清冷聲音“原來是你該叫我夫人。”
姜舒不知該說什么。
為了保留身邊人的顏面,讓對方在明早起來時不至于太過社死,他將畫本合起放到一旁,問道“阿愔,你喝過醒酒湯了嗎”
“嗯。”
“那就早些睡吧,明日還要趕路。”
謝愔看了他片刻,點了下頭,爾后稍微往外挪了挪位置,姿勢規整地平躺著閉上了眼。
安靜下來后,一切原本被忽略的細節皆強烈起來,蠟燭黯淡的火光、留在衣襟上的發絲、空氣中充盈的淡香,連身邊人的呼吸都變得十分具有存在感。
姜舒感到四周垂落的帳幔如一間柔軟綺麗的籠子,將他們包裹在里面,不禁屏息靜聲,想要將外面的燭火熄滅,但考慮到要從謝愔的身上翻過又作罷了。
反正再過不久,那蜜燭也該燒盡了。
因亮著燈火,他一時睡意寥寥,睜著眼,腦中回蕩著的皆是方才的對話。
時而驚嘆于謝愔竟然喜歡自己,時而又想萬一今晚的一切都是烏龍,對方所說的都是不可作數的醉話,今后該如何是好
思及此處,心中頓時焦慮起來。
而意識到自己的這種患得患失,姜舒又不禁感慨,他竟有一天也會生出這少女懷春般的情緒。
身旁的呼吸聲變得輕巧而均勻了,想到明早謝愔就會離開,姜舒忍不住側頭看向身邊人的睡顏。
燭火的光芒昏黃黯淡,在謝愔的喉結上落下一層曖昧的光影。
姜舒頭一回如此近距離且毫無顧忌地觀察他的側臉。
這張臉毫無疑問是挑不出任何缺點的,不論是挺秀懸直的鼻梁還是纖長濃密的眼睫,都毫無瑕疵。
不過他看了一會兒,發現自己最喜歡的還是謝愔的眉毛。
他眉宇的線條十分流暢,眉毛也不是尋常男子粗重硬挺的類型,倒是略細長的,帶著古典式的眉形,既清凜冷峻又優美纏綿。
壓制許久的顏控屬性在此時暴露無遺,姜舒就這么看了對方好一會兒,怎么看怎么滿意。
心里倏而想,今夜不會徹夜不眠吧
而事實卻是在燭火燒盡前,他便在這氤氳的香氣包裹下睡著了。
過了一陣,謝愔睜開眼注視了身旁的青年稍許,隨后悄然起身熄滅了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