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眼鏡腿向旁邊彎折,扭出一個幾乎斷裂的脆弱姿勢。
言知瑾面無表情地復原眼鏡腿,在眼鏡腿和鏡框連接的關節處按了一下,戴上眼鏡。
模糊的世界終于清晰了。
門窗緊閉,空氣里飄散著濃郁的糜爛香味。辦公室內一片狼藉,時鐘顯示現在正是凌晨兩點,桌子歪歪斜斜地擺在中間,原本在桌上的文件和擺設散亂在地,他的衣服雜亂地堆在沙發腳。
他深吸一口氣,壓抑住血壓升高的感覺,沉著地將目光投到房間中那個最耀眼的存在。
一個陌生的男人,年紀在二十五歲左右,眼睛是一種發亮的黑色,眼窩深陷,鼻梁高挺,似乎是混血兒,膚色白得不像活人,眉眼間籠罩著一層陰郁的氣息。即使他正微笑著,仍舊給人不寒而栗的感覺。
他坐在辦公桌旁,雙腿閑適地交疊,右邊手肘抵著桌面,右手虛握成拳,撐著側臉。
他正在翻閱一沓文件,從翻飛的紙頁間,言知瑾看到幾張熟悉的圖片。
研究所加密文件的內容。
言知瑾倏地站起來,又短促地吸了一口冷氣,捂著腰坐回去。
他的臉飛快地沉下來。
那些都是經過好幾層加密的文件,除了包括他在內的幾個研究所高層,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接觸到。
更何況,看文件厚度,不是一部分,是全部。
這個人在短短幾個小時內就破解了所有密碼
“你不舒服”年輕男人放下手中的文件,向他走去。
言知瑾本能地向后坐了一點。
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無處可逃。
沙發就這么大一點地方,即使他的背抵著椅背,男人仍舊可以輕輕松松地捉住他的腰。
男人雙手握住他的腰,摸索著淤青的位置,用相熟的口吻問“哪里疼”
“你不要過來。”言知瑾緊盯著他,不肯放棄他任何的表情變化。
男人動作一頓,他略微思索,松開手,雙手平舉到和頭頂差不多平齊的位置,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你想做什么”言知瑾將外套的位置拽高,手在外套衣兜內攥緊。
即使他把外套拉高,也沒辦法完全遮住上半身,反而把一對修長白皙的小腿露了出來。男人的視線落到那截玉蘭花般的小腿上,笑容曖昧地說“我沒有什么想做的。你呢想要什么。”
“我覺得我們的關系并沒有這么親密。”言知瑾從沙發尾部撿起皺巴巴的襯衣,皺了皺眉,還是披到了肩上,“我想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我們可以仔細聊聊。”
“你知道”對方面露訝異,很快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恢復意味深長的笑容,“聊什么”
言知瑾開始穿襯衣,從最下面一顆開始,一絲不茍地扣扣子。中間有顆扣子不知什么時候繃掉了,只留下兩條線頭。他眉頭鎖得更深,用力把線頭扯斷。
“你是為了虺來的。”言知瑾扣好扣子,挺直腰背,將衣服上的褶皺撫平,一本正經地說。
男人眉尾揚起。
言知瑾看他的表情,知道自己大概說中了。他梳理了一下思緒,繼續有條不紊地說“你剛剛在看的文件都是關于虺的。雖然整個研究是對外面完全保密的,但不能排除有人泄露信息,或者從其他渠道得知了虺的消息。這幾天正好要舉行國際生物學會議,留守研究所的人不多,你們正好可以趁虛而入。至于我發情期的事應該只是個意外。你們直接破壞了警報裝置,所以沒觸發警衛,就走到了這里。但我沒想到,你們能這么快解出密碼。”
男人遲緩地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對于虺的研究是我們所有研究的核心。既然你看了那些文件,應該知道它究竟意味著什么。或許你們之前以為它只是一條普通的、體型較大的蛇。”
男人半蹲在他面前,一手支頤,指尖漫無目的地敲著太陽穴。
“但現在你應該知道,它隱藏著多強的力量。”言知瑾斬釘截鐵地說,“我們現在也一知半解,即使你們拿走了研究數據,也做不了什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男人問。
“如果你們愿意坦誠交流,或許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言知瑾說,“我不知道你們從哪里來,但我想提醒你們,無論是你們還是我們,都沒有能力研究透它身上的秘密。”
“嗯,”男人忍不住笑出聲,問,“那你知道,你的虺現在在哪里嗎”
言知瑾心里一驚。他光顧著緊張研究機密,不知道蛇是不是已經被這個男人的同伙轉移走了。
雖然知道蛇不會出事,但他還是忐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