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同類,只有同類,才有相配這個說法。
而他,是只能仰望他們的螻蟻。
“在想什么”言虺撫摸過他的手背,說,“你的手有點冷。”
“沒什么。”言知瑾把手收回兜里,扯了扯嘴角,“在想她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這是她送給她的信徒的禮物,還是信徒制造的貢品。她是想為她的信徒達成心愿,還是將他徹底當成自己的爪牙,去完成自己的目的。”
言虺垂下眼瞼,思索了一陣,忽然發出悶哼,重重壓到他身上。
“你怎么了”言知瑾怔了一瞬,慌忙扶住他。
“我受傷了,走不動。”言虺顫顫巍巍地抬起一只手臂,又無力地垂下。
言知瑾借著月光,看到他被指甲撕破的袖子,和手臂上縱橫交錯的抓痕。
他的皮膚過于蒼白,使得這些傷痕看起來格外嚴重。
最深的幾道抓痕已經抓破皮膚,鮮紅的血肉微微向外翻出,而在這些抓痕上面,又覆蓋著其他細小的抓痕。
傷口還沒有結痂,就被再次抓破,反反復復,血跡沾得到處都是。
“你不是可以自己愈合嗎”言知瑾抓著他手臂的手不停顫抖,連帶著聲音也不似往常鎮定。
他沒有想到,自己剛才用了這么大的力氣。
他環視四周,想從周圍找到能急救的藥物,卻被亂糟糟的桌面弄得語塞。
言虺虛弱地說“沒關系,一會就好了。但現在讓我靠一下。”
“嗯。”言知瑾挺直腰背,好讓他放心地把體重壓上來。
言虺看著瘦,畢竟是個比他還高的成年男性。言知瑾費了很大力氣,才沒有弓背。
他努力站得筆直,讓言虺可以靠得更穩一些。
言虺在他背上趴了一會,壓低嗓音在他耳邊吞吞吐吐地說“其實我有個辦法,能好得快一點。”
言知瑾偏頭,把耳朵露出來。
“親我一口,就不疼了。”言虺狡黠地說。
“你做夢。”言知瑾冷笑。
但他的臉卻紅了。
“你不要再想別的aha了。”言虺在他肩上蹭了蹭,臉埋到他頸后,深吸一口氣,語氣明顯壓抑著翻涌的情緒,“她能做的,我都能做到。因為第一次見到很新鮮,所以一直在想她”
“我沒想她。”言知瑾抿唇。
“你剛剛提了那么多關于她的問題,”言虺一一復述出來,有點咄咄逼人,“你從看到她照片開始,就心不在焉的。”
言知瑾還沒解釋,他又自己笑起來,笑意里夾雜著血腥味“不過沒關系,只要她不再出現在你面前就行了。”
言知瑾簡直不知道怎么評價他這種簡單粗暴的處理方式。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胡攪蠻纏讓言知瑾沒有精力去東想西想,他一下子心情舒暢了。
就算他永遠沒有辦法到達言虺這樣的高度,也沒有什么好傷感的。
所有生物,生來都是平等的,他只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去追尋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足夠了。
“是嗎”他淡淡反問,扣住言虺的手腕,向后一擰。
“唔”言虺毫無防備地被他摔到地上,這次是真的疼到低呼。
“好了就自己走路。有時間說亂七八糟的不如早點回去處理傷口。”言知瑾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言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傷口縱橫的手臂也在月光下晃來晃去。
言知瑾別過臉,不太自在地把手伸過去,讓他扶住“走吧。”
言虺悄悄握住他的手,又一點點,把身體的重量移到他身上。
“嘶嘶”
他們走了兩步,耳邊忽然再次傳來蛇吐信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色里,不斷刺激著緊繃的神經。
不是音響里播放的,也與照片上的女人無關。
這個房間的某個角落,正暗藏著一條真正的毒蛇,舔舐著自己的尖銳的毒牙。
門鎖咔噠一聲,門在漫長的吱呀聲中,緩緩向里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