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木道“他在和個丑人商量誰當你師父。”
冷嫣“”雖說被人奪了去,但軀殼原本是她的,被人當面說丑,總有不是滋味。
她決當作沒到“他討論出什么結果”
此時池水已經到了她的胸口。
若木道“謝汋要收你為徒。”
冷嫣無聲地扯了扯嘴角。
當初她將人視為至親家人,很多事都看不分,一旦跳出窠臼,便知群人面上和睦,私下各懷心思,相互忌憚的有之,暗中嫉恨的有之。
譬如謝汋,自視甚高,卻事事被謝爻壓一頭。無論出、修為還是際遇,他都遠遠不如謝爻,只要是謝爻有的東西,他都想擁有,即便只是個待宰的凡人少,因為占了謝爻入室弟子的名頭,他便要時不時地來逗一逗。
卻不知他自詡聰,其實是個沐猴而冠的跳梁小丑。
她閉上雙眼,將整個人浸沒在池水中。
剎間,無數支離破碎的光影從四面八方向她涌來,一股腦地鉆進她神識中,仿佛要將她的神魂撐破,無數尖嘯聲撞擊著她的耳膜,忽忽暗的光影在她眼前飛速變幻,仿佛無數魑魅魍魎。
她像是墜入一條聲與光匯聚而成的,奔騰不息的大河,在山巒似的浪濤中顛簸,時而被擠壓,時而被撕扯。
別說凡人,就算是修士的神魂很難承受這樣的痛苦,因而才有人一進這照機鏡便忍不住捏碎了琉璃珠。
不過經受過神魂的凌遲,世間沒有什么痛苦是冷嫣無法承受的。照機鏡仿佛看出這樣的手段她不起作用,混亂的光影和聲音瞬間消失,她的周圍只剩下一片無邊無際的虛空。
接著黑暗中閃爍起粼粼的光點,她感到刺骨的寒意從后背鉆入四肢百骸中。
她認出這是清涵崖上玄冰窟,她的地。
此刻她臥在冰上,手腳被縛,像一頭待宰的牲畜,謝爻站在她旁,手握著寒光閃閃的“可追”。
他面無表情地低下頭,解開獲她的衣襟,毫不猶豫地舉起劍,劍鋒割開她的靈府,發出裂帛般的聲響,他將左手探入,攪動著,搜尋著,仿佛想將她的神魂生拽出來受極刑。
然而什么都沒有,她的靈府中空空如。
緊接著,“謝爻”張俊美無儔的臉痛苦地扭曲起來,他奮力將左手抽出來,仿若冰雕玉琢的手像是被烈火燒灼過,焦黑的皮肉一片片脫落,露出血肉和白骨。
冷嫣坐起,冷冷道“你以為這點伎倆能騙到我”
話音未落,無數黑蝶如血般從她傷口中噴涌而出,朝“謝爻”飛去,密密麻麻地包裹住他全,張開嘴,露出尖銳的口器,嚙咬他的肌膚,吸食他的血肉。
片刻,照機鏡中的謝爻在一聲聲慘呼中被啃食殆盡。
白骨“喀拉拉”倒下,幻象消失,冷嫣再一次墜入虛空。
冷嫣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琉璃珠,玲瓏剔透的珠子已經變成了紅色,她已通過了試煉。
她正思忖著要不要立即捏碎琉璃珠,虛空中卻飄起了雪。
灰白的雪慢慢飄落,在她周圍積聚,不一會兒,她便感覺涼意從她的腳底直往她體鉆,一股久違的困意侵襲著她的神智,她漸漸恍惚,慢慢記不起自己是在照機鏡中參加重玄的終選。
雪越積越多,世界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原。
她站在雪地,緊緊握著姬玉京的“斷春”。
雪中浮現出一道道黑影,眼神空洞,神情呆滯,其中有她的爹娘,有重玄的同門,更有歸墟中無數在她劍下的亡魂,黑影越來越多,站在雪地上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盡頭。
一道頎長的人影從風雪中浮現出來。
他的手握著把烏鞘寶劍,冷嫣一眼便認出是謝爻的可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