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皎月算是發現,太子越發反常。
怎么會有人愿意和自己討厭的人同床共枕呢
她若是討厭一個人,只想離得遠遠,此生都不再見面。
盛皎月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在東宮的位置有多尷尬和討人嫌,她寧肯太子像從前那樣把她當成空氣,視若無睹,從不過問。
她深呼吸,保持鎮定。逐漸冷靜下來之后,權衡好利弊,她極力壓制顫抖的聲音,盡可能用平常冷冷淡淡的說話語氣,垂著眼睛撒謊“殿下,我平日在家都是穿著衣裳睡覺。”
燭臺立在窗邊,搖搖晃晃的明黃色火光在倒映著窗紙。
衛璟合上燈罩,火光搖曳兩下逐漸熄滅。
只在床邊留了盞蠟燭。
太子這雙漂亮的眼睛懶懶朝她瞥了過來,輕扯了下嘴角,眼神透著高貴冷艷,又不是看不出他的防備,“隨便。”
又不是真的要對他做什么。
何必如此謹慎提防。
衛璟竟然不知自己在他心中竟如此不堪,好像男女不拒,什么都做得出來。
盛皎月松了口氣,方才一直攥著手指頭,漸次松開拇指關節似是有些抽筋,她忍著不適,欲想得寸進尺說今晚不睡了。
但當她抬眸撞上太子清冷的眸色,萬般的話都吞回肚子里。
金絲楠木的拔步床,足夠睡得下三個人。
盛皎月脫掉鞋子,小心翼翼鉆到最里面,后背貼著冷冷的墻壁,蜷縮著瘦弱身軀,極力降低她的存在感,最好當她不在。
太子掀開被子,躺在她身側的位置。冷眼掃過她躲閃的肢體,“貼著墻睡不冷”
盛皎月今晚穿的衣裳并不厚實,輕薄透氣的衣料,墻壁鉆出的冰冷輕易穿過衣衫貼著她的皮膚,她冷的顫栗,嘴硬道“不冷。”
衛璟對他躲避的動作,甚是不快。
他還未饑不擇食到這般。
太子認真回想從前對盛清越做過的事情,也沒幾件過分的值得讓他記恨恐懼的事,不知道他心虛在怕什么。
衛璟伸手撈過他的肩膀,手指鉗著他薄薄的肩,手腕用力輕而易舉將人帶到身旁,強悍的力道壓制他可以忽略不計的掙扎。
一縷清甜的軟香,不可避免鉆入衛璟的鼻尖。
是她身上獨有的氣息,溫熱又香軟。
很好聞,很舒服。
衛璟換了個睡姿,轉過身來幾乎要貼近少年的脖頸,嗅了嗅從他衣領里漫出來的香氣,烏黑的眼眸盯著他后頸無意泄露的半片白皙泛紅的軟肉。
盯的時辰久了,牙齒發癢,竟想湊上去用齒尖穿破嘗嘗味道。
衛璟眼神微暗,殿中光線不大明亮,他啞著聲音同少年低聲說“你怎么那么香”
盛皎月感覺自己像是被豺狼盯上了,男人直勾勾朝她投來的眼神叫她渾身都不舒服,她就像被盯上的獵物,稍有不慎就掉入陷阱,被纏繞住四肢難以動彈。
“不香的。”她只會干巴巴反駁說出這三個字。
衛璟聽見少年柔軟的沒有任何說服力的幾個字,忍不住翹起嘴角笑了笑,“說話也軟軟的。”
盛皎月不覺得自己說話軟,雖說語速慢了些,但說話總要逐字逐句說清楚才行。
她埋著臉,滾燙的呼吸醺染她的面頰,錦被上皆是太子身上獨有的氣息,冷冽如冬日寒宵中的冷竹,清冷疏離,自有風骨,高不可攀。
“不軟的。”還是咬文嚼字,一本正經的解釋。
衛璟不能再繼續同他說下去,哪哪兒都不對勁。他的聲音忽然變冷,“睡吧。”
盛皎月怎么能睡得著,全身上下都繃得很緊,豎起耳朵聽取身旁男人的動靜,待過去了一小會兒,太子仿佛真的睡著了,她緊繃的精神緩緩松弛。
她將臉藏在被子里,握緊雙手,緩慢進入夢境。
這一覺,睡的不太安穩。
盛皎月已經有很長一段時日沒有做過前生的夢。
她不知道新帝喜不喜歡她。
只是被困在深宮里的日子著實難捱,每天無所事事。
她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