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看梁瀟,嘲諷道“我怎么會喜歡你這樣的人我一輩子都不會喜歡你這樣的人。”
梁瀟幾乎是落荒而逃。
他被寢閣前的石階絆了一下,踉蹌著向前撲去,好容易才穩住身形沒有撲倒。姬無劍慌忙追上來,擔憂地問“殿下,您沒事吧”
梁瀟目光有些呆滯,茫然地回身看他,念叨“她在騙我。”
姬無劍不知發生了什么,看向寢閣茜紗窗上映透出的昏黃燭光,道“您不要總這樣想王妃,她從小就真誠善良,不怎么會騙人的。”
梁瀟突然發狂,將姬無劍推倒,自己連連后退,兩眼通紅,形如鬼魅,嘶聲厲吼“她不會騙人誰會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騙我”
如果不是在騙他,那這七年算什么他在怨什么他渴求的又是什么
他豈不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護衛齊刷刷迎上來,膽顫地看他,他卻好似被抽干了神智,全然注意不到周遭的情形,只浸陷在自己的世界里,癲狂而燥亂“她在騙我”
姬無劍到底上了年紀,這么一跤摔得骨頭生疼,好容易掙扎著爬起來,招手喚來一個小侍女,要她去請玉徽縣君。
這等情形,就算在王妃的寢閣外,也不敢把王妃叫出來了。他怕靖穆王繼續發瘋,見著王妃會直接掐死她。
所幸,梁玉徽今夜是宿在王府里的。
她早就和離,家中并無瑣事牽掛,自打許太夫人病重她便隔三差五宿在王府里近旁照料,聽得消息立刻趕來,趕來時梁瀟還在院子里發瘋,隔一爿窗扇,里頭燭火通明,可姜姮就是能沉住氣,任由他瘋,任由他鬧,絕不出來勸阻。
梁玉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可隱約覺得錯肯定不在姜姮,必然是她這兄長又作什么妖了,她上前攙扶住梁瀟,低聲道“天已經黑了,不要再鬧了,我扶兄長回去歇息吧。”
梁瀟木然看向梁玉徽,眼睛里的情緒緩慢流動,半天才呢喃“好。”
他好像就是想等著人來安撫他,人來了,幾分失落幾分滿足,乖乖地跟著玉徽走了。
玉徽帶著他去了許太夫人的薛皋院,將他安置在后院的廂房里,又怕在鬧出那夜的丑聞,囑咐姬無珩寸步不離地看著他。
這一夜梁瀟輾轉反側,想了許多,也漸漸冷靜下來。
這里頭是有破綻的。
雖然姜墨辭和姜姮的話能對上,且嚴絲合縫。但是在這之前,姜墨辭和姜姮是單獨見過面的,他們整整消失了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里他們完全有可能商量出這套說辭,演戲誆騙他。
七年前的事,該死的都死了,是圓是扁還不由他們說。
想到這里,梁瀟心里好受了些,后半夜竟睡了個好覺,大清早起來神采奕奕,去陪許太夫人用了早膳,仔細問過太醫母親的病情和方子,在那里等著藥煎好,親自喂母親喝藥。
許太夫人自打病后便淺眠,昨夜后院鬧成那個樣子,又把玉徽叫了過去,她自然有所察覺,凝著兒子俊朗清濯的面容,嘆道“何必呢你又不欠她的,這天底下也不是只剩她一個女人了,何必見天的犯賤。”
她說話不好聽,可梁瀟也不著惱,有條不紊地喂她喝藥,邊喂邊輕飄飄道“我恨她,我要折磨她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