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像是從一個模子中拓印出來的,頭頂的燈光落在它們光滑堅硬的軀體上,亮的能映出光。
光從外表上,根本無法將它們和彼此分別開來,而現在又遠離了鏡面,溫簡言無法再利用鏡面反射看清它們真實的樣子。
那又該怎么辦呢
溫簡言陷入了沉思。
流暢的音樂仍舊在持續流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間推移的緣故,樂聲節拍逐漸加快,似乎正在一重重向著更高亢的方向推去。
下一秒,溫簡言感到自己的手被放開了。
緊接著,兩只堅硬的木手掐住了他的腰,猛地一施力,居然就這樣將他舉了起來。
視野開始飛快旋轉。
頭暈目眩間,溫簡言下意識抬手壓住木偶肩頭,罕見地有些慌。
他喘息著,用余光向著周圍看去。
其他木偶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它們雙手懸起,像是正在將無形的舞伴舉向空中看樣子,這是這支曲子的標準制式。
在旋轉的視野間,溫簡言的余光瞥見,不遠處,一張光滑平坦的人偶臉孔似乎歪斜了一瞬,向著這個方向看來。
他心口一跳,立刻循著那個方向看去,但那微小的不協調已經被淹沒在了持續旋轉的人偶群中,完全找不到了。
溫簡言被放了下來,微微氣喘。
伴隨著時間推移,剛剛始終維持得很好的、和社交禮儀相符的距離被毫無痕跡地抹除掉了。
本就距離不遠的偶體,此刻更是近在咫尺。
溫簡言呼吸只是稍急促一點,起伏的胸口就會碰到對方冰冷堅硬的木質軀體,動作起來更是這樣,簡直都快要貼一塊兒了。
溫簡言“”
他忍不住往其他人偶的方向看了看。
它們好像和之前沒啥區別,不過,它們的舞伴畢竟是空氣,但從人偶的動作上也確實看不出來什么
然而就在這時,不遠處,偏移的木質臉孔一閃而逝。
“”
溫簡言目光一頓。
一次兩次是巧合。
第三次就絕對不是了。
他不著痕跡看向鏡子的方向右上角,血紅色的文字仍舊鮮艷刺目,在剛剛的幾秒間,它從b短暫變成了c,但又隨著時間的推移緩緩升高,重新回到了b。
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溫簡言微微笑了起來。
伴隨著速度漸快的音樂,他熟練地引導著自己的“舞伴”,向著那出現異動的方向不著痕跡地旋轉過去。
應該差不多就在這里了。
溫簡言不再改變方向。
音樂的速度仍在變快,樂曲逐漸激昂,伴隨著木偶腳步的加快,整支舞曲都在被持續地推向更困難的方向。
然而,就在這時,溫簡言忽然放松了身軀。
原本被刻意控制,時不時總是踏錯幾個節拍的步子忽然變得標準。
剛剛還挺直如弦的緊繃身體變得優雅舒展,流水般配合著對方的步伐。
溫簡言注視著自己的舞伴,神情專注,眼神熱情。
誠信至上直播間
“”
“我草,主播的眼神給我臉看紅了。”
“啊啊啊啊啊啊你小子在勾引誰”
“我恨和他跳舞的是塊木頭”
溫簡言不是什么大師。
但他擅長這個,就像他擅長騙人一樣。
在華爾茲里,他是完美的舞伴,永遠將曖昧距離掌握的恰到好處,你進,我退,你遠離,我就靠近。
他是那樣的捉摸不定,即便若即若離,但又會很快立刻熱情地將你擁抱。
伴隨著音樂逐漸激昂,青年的神情越發專注,眼神真誠而熱烈,好像面前的并非木質的人偶,而是自己熱戀中的情人。
滑步,跳躍,旋轉。
距離倏地拉近,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