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他爹跟著村里人上山找水摔斷了腿,燒了七天撒手人寰。留下她這孤兒寡母又懷著身子,家里能吃的都吃完了。
癡傻的二丫仿佛一夜間懂事不少,天天背上簍子和水罐跟著村里人出去。
帶回來的草根樹皮和少量泥漿水勉強吊著幾個人的命,幾人身體每況愈下。
舒映桐轉身看向景韞言,“問他。”
原身沒出過遠門,對村外的情況一無所知。這男人一看就不是個簡單貨色,問他最有效直接。
被點名的景韞言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感覺自己的地位上升了許多。
抹了一把額頭上疼出的冷汗,仔細辨別了一下方向,垂眸思索了一番。
一路被追殺,和護衛失散,雖然解決了最后一個殺手,自己也中了一支毒鏢。
渾身上下只有一瓶回春丹,余毒未清,腹部的刀傷也需要藥材治療,只有先進城再考慮其他。
看著面前瘦弱的舒映桐,心里疑惑她這樣的身手和沉穩的心思,怎么會任自己落得這般田地。
這個姑娘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先去繁陵城,我來帶路吧。”
幾人弱的弱,傷的傷,腳程算不上快。
景韞言回頭看了一眼咬緊下唇呼吸粗重的珍娘,停下腳步。
“姑娘,歇一會吧。我走不動嘍”
說完隨便在路邊找了塊較大的石塊斂了袍角坐下捶腿。他倒是還能堅持,只是那位婦人就說不定了。
黎明的曙光慢慢照亮了山路,景韞言抬頭可憐兮兮地望著停住腳步看過來的舒映桐。
這姑娘算不上好看。
一張瘦得脫相的蠟黃小臉,下巴尖尖。
只有那雙眼睛好看些,沉靜得像寒冬里的冰湖,不起波瀾,靈秀卻凍人。
“就你事多。”
不僅美眸凍人,話也凍人。
景韞言無畏的笑笑,余光掃到珍娘發白的嘴唇和托在栓兒腿上顫抖的手。
“走了一夜,我不走了,我要睡覺休息。”
山澗泉水般清凌凌的聲音溫軟地小聲抱怨,一雙秋水明眸盈盈地望著舒映桐。
走了一夜,舒映桐也覺得這身體有些脫力。轉頭望了一眼兩邊光禿禿的山頭,視線落在一處峭壁夾角。
“去那邊休整。”
舒映桐抬手指向目標位置,率先向那邊走去。
聽到休整這個詞,景韞言微微詫異地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玩味的勾唇一笑。
走到珍娘面前伸手接過栓兒,“我來抱。”
五歲的孩子抱在懷里輕飄飄的,垂眸在他臉上掃了一遍。他并不是睡得香,而是半昏迷。
“謝謝景公子,謝謝謝謝。”
珍娘感動得不知道說什么好,借著曙光認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年輕公子。
人長得好看,說話溫溫柔柔的,又是個熱心腸,真是個好人。
視線掃到腹部被血印紅的袍子時嚇了她一跳,小聲驚呼道“不敢不敢,先前不知道公子受了傷,還是我來抱栓兒吧。”
說著要把栓兒接過來自己抱,讓他背東西已經對不住他了,心里實在過意不去。
“沒事,小傷,這孩子不重。”
景韞言安撫地朝珍娘笑笑,故作輕松地抱著栓兒跟上舒映桐。面容平和,額角卻暴起了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