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猜錯,能這么煞費苦心設套子的絕對不是父親。他雖然精于算計,不甚關愛亡妻的兒女,卻也干不出如此蠅營狗茍的勾當。
那么剩下來的,便是繼母丁佩了。為了將她逼到墻角,繼母真是煞費苦心了
想到這,蘇落云的拳頭都握緊了,冷冷道“走,回蘇家問個明白。”
香草張嘴聽完了小姐的分析,氣得渾身亂顫,也陪著小姐一同回府,而田媽媽卻領了落云安排的其他差事,并沒有跟去。
她們去的時候,正趕上中午飯口。蘇大爺不耐公署里的清湯寡水,所以回府用餐。
今日蘇鴻蒙心情不錯,聽聞蘇落云回來了,一邊夾著梅菜扣肉,一邊問她“吃飯了沒有,沒吃的話,要丫鬟給你添雙碗筷。”
蘇落云默默按壓心頭的怒火,坐在了桌旁,然后開口問父親,可知道鋪上不再賣淡梨香膏的事情。
蘇鴻蒙還真不知道。
他這幾日接了個大差事,每當開春,榷易院都要選買好宮里一年的香料備料。除了慣例的制式,宮中新添的貴人也都有各自的要求,須得記錄調整。
蘇鴻蒙新領的差事,還沒理出頭緒,忙得焦頭爛額,守味齋的事情也全都交給丁氏去打理了。
聽女兒問完,他轉頭看向正在給蘇落云盛湯的丁佩“怎么那新香不好賣”
丁佩將湯碗遞到了落云面前,笑吟吟道“我正想跟你們說這事兒呢。是這樣,鋪上的肖師傅受了淡梨香膏的啟發,又制了一款新膏,因為比淡梨膏的味道還好,所以各府的貴人們都選買了這潤雪香膏。至于落云配制的膏,價格偏高,又不上不下的,也沒人買。所以鋪上為了節省材料,就擅自做主,撤下了淡梨香膏。”
香草被人算計,害得她丟了大姑娘苦心研制的方子,心里早就委屈內疚得不行,現在聽了丁佩這么冠冕堂皇的話,再也忍不住,氣憤道“大夫人說笑了,什么新膏明明就是在我們大姑娘的配方加了些珍珠碎粉而已。之前大師傅們研究不出來大姑娘的法子,我那日拿著方子在鋪上睡了一覺,怎么大師傅們就開了靈竅還不是有人給我的水里下藥,然后盜了方子”
“放肆”丁佩重重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大聲呵斥香草,“說得什么邪魔歪道守味齋是賣香料的鋪子,可不是什么打家劫舍的黑店你偷懶睡著,怎么就誣賴人給你下藥再說那方子又不是長生不老的仙藥,為何店鋪熟手的師傅們就琢磨不出你這丫頭,是覺得跟大姑娘出去單過,不將我這個當家主母看在眼中了”
丁佩平日聲音溫溫柔柔,此時氣得聲大些,也是嚶嚶咿咿作顫,叫人備生憐惜。
蘇鴻蒙心疼了,沖著香草瞪眼“一個下人,在主人家的餐桌旁大呼小叫你家姑娘平日是怎么教你的”
香草知道自己沖動了,抹著眼淚跪下。
落云卻將兩個瓷瓶放在了父親的跟前,平靜說道“父親,您也是香料的行家,且聞聞,這兩種膏有什么區別”
蘇鴻蒙滿面嗔怒,拿起兩個瓷瓶聞了聞,這一聞之下,發現果然沒有什么區別。
他臉上的怒意稍減若說味道相近,還有師傅們自己研究出來的可能。可是味道如此一致,那就只能說調制的工藝真的是一模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