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珩在清河郡王慈愛的目光下徹底打消顧忌,從袖袋中取出黃銅鑰匙,雙手捧給清河郡王看,“想請阿祖帶我開門,見證大祭。”
清河郡王拿起虞珩手心里的黃銅鑰匙,以指腹感受鑰匙上的花紋,忽然悲從心來。
人老了,記性大不如前。
若不是虞珩拿著鑰匙來找他,他甚至已經忘記安國公主府閉門多年。
虞安逝世后,虞瑜就從英國公府搬回安國公主府,說什么都不肯離開,也是在安國公主府生下虞珩。
出了月子后,虞瑜忽然決定要封閉安國公主府,帶虞珩和祁六回英國公府。
當年就是清河郡王去見證安國公主府封門,只留一個側門和一個角門,仆人也遣散大半。
如今虞珩想要以嗣王的身份大祭,確實要先開大門才行。
清河郡王忽然暢快大笑,連道數個好字,拉著虞珩的手臂,讓虞珩到離他更近的位置坐下,仔細詢問虞珩為大祭所做的準備。
虞珩早就將寒竹院禮學博士為他寫下的大祭流程倒背如流,也在老掌柜的陪伴下依次檢查過已經準備好的各色祭品,才沒被清河郡王問住。
清河郡王聽了虞珩條理清晰、主次分明的解釋,心中的擔憂盡數上去,只剩下見到安國公主府后繼有人的暢快。
“你準備哪日開府大祭,可有準備宴客之事”清河郡王只管看著虞珩,頭也不回的指著紀成的方向,“他閑著也是無事,讓他幫你操持著些。你若是有無法解決的困難,也方便讓他爹幫你解決。”
紀成心中梗塞卻不得不主動起身,他目光哀怨的望著不愿意分給他半點注意力的清河郡王,“我還要上學。”
清河郡王總算是給了紀成回應,他冷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整日在寒梅院做什么,好奇德惠和宣明的小把戲還不好意思讓人家帶著你玩,回回都是她們前腳闖了什么禍,你立刻后腳跟上,還不如”
“祖父我任聽虞珩的差遣絕無怨言”紀成死死抓住清河郡王的手臂,臉紅的猶如煮熟的大蝦。他已經妥善的處理爛攤子,還讓寒梅院院長與他保證,不會與清河郡王和清河郡王世子說他在學堂的事,萬萬沒想到,清河郡王居然什么都知道。
清河郡王冷哼了聲,看在紀成認錯夠快且補救及時的份上,才沒和紀成認真計較。
他轉頭看向虞珩時,臉上的惱怒已經變成慈愛寬和,看清虞珩眼底的猶豫,清河郡王語重心長的勸道,“我知道你從小在英國公府長大,與英國公府的人格外親近,但安國公主府和英國公府不僅是兩府,更是兩族。”
虞珩乖巧點頭,來找清河郡王之前,紀新雪已經與他說過相同的話,他本就沒打算在安國公主府祭祖的事上,尋求英國公府的人幫忙。
“我打算在三日后開府大祭,可否勞煩阿祖幫我邀請見證的賓客”在紀新雪的反復囑咐下,虞珩將大祭的日子,定在他可以選擇的范圍內,最近的那天。
“如此著急”清河郡王皺起眉毛。
若是往常,清河郡王肯定會讓虞珩另外換個日子,如前些日子嘉王府為慶賀六皇子封王那般,廣邀賓客,風風光光的辦上一場。
但虞珩第一次到府上求他,無論是求他的事,還是不打算讓英國公府的人插手的態度,都讓清河郡王極為滿意。
清河郡王稍作思考,想起宮中和朝堂頻繁的動蕩,長長的嘆了口氣,同意虞珩三日后進行開府大祭,答應為虞珩邀請見證開府大祭的賓客,
紀成雖然滿心怨言卻不敢不聽清河郡王的話,老老實實的在寒梅院請假,去琳瑯閣找虞珩。
他從小跟在清河郡王和清河郡王世子身邊,對宗室喜事和喪事都了如指掌,特別擅長彰顯宗室威儀。
發現虞珩身份足夠也不缺銀子,可以將他想象中的畫面盡數展現出來,原本興趣缺缺的紀成,態度立刻變得積極起來。
虞珩去清河郡王府拜訪當天,英國公府的人就察覺到虞珩的異常。
世子險些沉不住氣,直接去問虞珩為什么去拜訪清河郡王,卻被國公夫人攔住。
“母親”世子眼中除了濃郁的煩躁,還有幾不可見的惶恐,“要是讓清河郡王知道,過去是我們攔著清河郡王府的人,不讓清河郡王府的人去見虞珩,也沒將清河郡王的親筆信交給虞珩,清河郡王”
清河郡王,那可是敢抽焱光帝寵妃的人。
當年焱光帝最寵愛的妃子,當眾讓宗室郡主張嘴接她的痰,被清河郡王一巴掌扇歪了臉,掉了兩顆大牙,再也沒能出現在焱光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