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呂不韋回來時,太陽都快下山了。他風塵仆仆進門,剛跨過門檻,身形便是一頓。
呂不韋抬頭,看向自己房中的趙維楨“維楨有事”
趙維楨側了側頭“浴室備好了,你先去洗沐。”
夏日奔波一天,他早就滿頭汗水。平日呂不韋愛干凈到有些潔癖的程度,能容忍自己的形象出現這般紕漏,證明他確實忙到了騰不開手。
呂不韋微微緊繃的面容隨即放緩。
“德音和文茵呢”他問道。
“睡著呢。”趙維楨說“你洗沐用飯之后再去看也不遲。”
他自知身上有汗味,也不靠近,只是站在距離趙維楨三步開外的位置“維楨幫我。”
趙維楨挑眉。
“不怕別人說么”她問。
“維楨是指”
“堂堂呂相國,不拘禮節、野蠻荒唐。”
禮記內則有言,夫婦不可共湢浴。意思就是說,夫婦不可共同用一間浴室,如果傳出去,則是大大的不合適。
呂不韋卻只是一笑。
他知道趙維楨是故意揶揄,因而擺出了煞有介事地神情“秦國虎狼之國,是不講禮法道理的豺狼虎豹。那秦國的相國,做個為維楨迷了眼的小人又如何我寵愛我的妻子,他們愛說說去。”
說完,呂不韋伸出手“來。”
趙維楨一哂。
這年頭的浴室又沒有花灑和自來熱水,要說共浴,其實連一起泡澡的條件都很少見。哪怕是大夏天,她也沒心情與呂不韋一起往身上潑熱水。
“你先去。”她開口“我去拿梳篦。”
但幫他梳梳頭還是可以的。
平日里呂不韋送了趙維楨數不清的昂貴梳篦與發油,她找了幾樣,拿進了浴室。
偌大的鑒中盛滿溫度適宜的熱水,呂不韋泡在里面,長舒口氣。
趙維楨坐在鑒外,拆開了他的發冠,烏黑的長發傾斜而下。
不得不說,呂不韋不止臉長得好,他的外在條件哪里都挑不出問題。甚至是這頭油亮沉重的黑發,著實讓趙維楨羨慕不已。
水汽氤氳,侵染著純黑的發束,使得呂不韋的頭發在昏暗的浴室內看起來好似鍍上一層光芒。
“你成日東奔西走。”
趙維楨不禁酸了一下“怎么就保養的這么好”
呂不韋“保養”
趙維楨“呵護為保,調養為養。多少女子精心維護,也不見得頭發有你這般好。”
呂不韋笑了幾聲“謝維楨恭維。”
他仿佛很受用,但趙維楨知道,呂不韋根本沒放在心上。
但隨口那么幾句沒意義的對白,再加上溫熱的水,還是使得他徹底放松下來。坐在呂不韋身后,趙維楨能清晰地看到呂不韋脊背上原本繃起的肌肉線條,因熱水而逐漸松弛。
這還差不多。
趙維楨滿意地拿起梳子“我讓魏盛出城幫我送個消息。”
魏盛是他的人,還是得說一聲的。
呂不韋倒是不在乎“送什么消息”
趙維楨“把蒙毅帶出來的消息送到王翦將軍那邊。”
呂不韋“”
提及正事,他沒說話,但好不容易放松的脊背肩膀再次呈現出緊張之勢。
男人生得清雋瘦削,穿著衣服時看不出來,可脫下衣服之后肌肉線條明晰可見。趙維楨虛握著他的頭發,垂眸飛快一瞥,而后按住了想要轉身的呂不韋“急什么只是通知,沒別的意思。”
呂不韋順勢為趙維楨按回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