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苗耘之在這里開宗立派,大家為贊他活死人、肉白骨,這才起了這個名。只是傳了多年,不明原因人難免會覺得陰森。
苗耘之性喜出游,如今聽說他回來,白骨崖下早已坐滿了前來求醫病患。
當然,苗耘之也不是輕易替人診病。于是眾人只得在崖下坐等。哪怕能得他門下弟子出面,也算僥幸。
第一秋帶著黃壤趕到時,連黃壤都吃了一驚這崖下滿滿當當,全是人。
幾個藥童守著上崖路,冷著面孔,一副生人勿近樣子。黃壤坐在輪椅上,耳邊全是垂死痛呼聲音,仿佛人間疾苦,全部聚集于此處。
第一秋來到幾個藥童身邊,道“第一秋求見苗老前輩。”
藥童哪管他是誰,當即不耐煩地道“師父今天不開診,快走吧留在這里也沒用”
第一秋容色一肅,語聲也隨之提高“我今日前來,不為看診。乃是向苗前輩討還一筆舊債。怎么,前輩身為杏林圣手,卻要欠債不還,避而不見嗎”
幾個藥童看他,像在看一個瘋子“我家師父欠你舊債我說,我師父脾氣可不好。你要是胡說八道,你就等死吧”
第一秋衣袖一揮,一張拜帖飛將出去,正落在藥童手上。他沉聲道“少廢話,速去通稟”
藥童持了拜帖,果然氣哼哼地上了山崖。
黃壤都不忍看苗耘之可不好招惹。
果然,過了片刻,白骨崖上就有一聲音如雷霆般怒吼“誰在外面放屁”
崖下一片嘩然,眾人爭相上前。而幾個藥童早已不驚不怪,有條不紊地掏出藥粉,在地上畫出一道界線。諸人頓時不敢越界。
一個老頭自崖上降下,如神靈現世。他盯著第一秋,一把白胡子都吹了起來“小崽子,別以為仗著師問魚就可以瞎咧咧。你今日要是胡說八道,就跟她一樣”他一指黃壤,“留下兩條腿,坐著輪椅回去也好讓師問魚重新教教你如何說話”
看來他早就知道第一秋身份,但依然指著第一秋鼻子怒罵,簡直毫不留情。
第一秋居然面不改色,他道“晚輩既然放話,自有道理。前輩要在這里聽嗎”
苗耘之掃了一眼,見崖下閑雜人等眾多,恐怕就算是說話,也多有不便。他揮揮手,道“上來說話。”
第一秋推起黃壤,隨他沿路而上,不多時便進到白骨崖。入目先是一片藥田,藥草清香四散開來,令人神清氣爽。
苗耘之一身儒衫,寬袍大袖,十分飄逸。他不說話時候,其實很有些世外高人風范。
“你這雙腿能不能保得住,現在可以試試了”他雙手一背,冷哼。
黃壤心中一凜,知道這老頭極為認真了。她開始為第一秋雙腿擔心,他要是沒了腿,兩個輪椅也不知道誰推誰。
在她身后,第一秋說“一百多年前,前輩游歷上京。今上久慕前輩盛名,特求一見。”第一秋聲音清澈如溪水。
“今上師問魚哼,好像是有這么回事。”苗耘之道,隨即又一臉不屑,嘲道“師問魚那個老東西,既無修煉天賦,又耐不住問道之艱苦。凡人想要求長生,莫不是癡人說夢”
第一秋聲音里多了幾分冷意“前輩當即嗤笑,說凡人皆有天命,異獸方能千年。聞聽世間有虺蛇壽元無邊,陛下欲求長生,何不取虺蛇之血重塑肉身,延年益壽”
苗耘之臉上譏嘲之色漸消,他皺眉,道“這不過是一句戲言。那老東西難道聽不出來我在嘲諷他嗎再者,虺蛇雖長壽,但其血中之毒,凡人焉能受得”
黃壤不知其中還有這事,聽得認真。而第一秋手按在她肩膀上,五指漸漸握緊。他輕聲道“前輩此言之后,今上命人萬里搜尋,終于找到一條虺蛇。”
“他、他難道”苗耘之悚然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