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人醒來了”
崔鈺轉過身來,眼中一喜,“當真”
許院正撈起袖子抹著自己額角的汗,見崔鈺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忙放下袖子跪拜
“燕犯人裴衾已經轉醒,只是身子虛弱無力,恐怕還要養一段時間,至于挑斷的筋脈,臣無能為力。”
崔鈺一愣。
她轉過頭,眸色不清“方照成,你挑斷了他的筋脈”
方照成察覺到崔鈺的戾氣,頭低進了地里,“陛下曾說,要臣將他看牢,不得讓他有逃獄的機會。”
裴衾武藝高超,誰知道他能不能使什么詭計越獄,崔鈺此前也是擔心這點,才吩咐方照成將他看牢。
可她的意思分明就是讓他將裴衾拴緊點,沒想到方照成竟然這么狠,直接將裴衾的筋脈給挑斷了。
崔鈺面色一沉,“挑斷了什么筋脈”
“腳筋以及右手手筋。”
裴衾被整出這一出,算是一個廢人了。
這讓素來驕傲的他,怎么接受
崔鈺面色微冷,“你怎么這樣狠”
她想懲罰方照成,可是他一直都在為自己賣命,做出此舉,也是得了她的吩咐罷了。
歸根到底,裴衾所受的傷害,都是崔鈺一人所授予的。
真正狠的人是她。
崔鈺心中落愧。
她轉過身,不再理會跪地的方照成,徑直去了牢獄中。
御醫跪了一地,崔鈺抬眼,就看見簡陋石床上的男人。
他的臉色蒼白無比,幾近透明,身上的傷疤交縱橫亙,血色將單薄的中衣染紅,艷得刺目。
崔鈺揮退了一群礙眼的御醫,走上前,半跪在石床邊。
裴衾的鐐銬還沒來的取下。
崔鈺低眼,抬手撥了撥他手上冰冷的鐐銬,在鐐銬相擊的脆響聲中艱澀開口,“九叔叔。”
裴衾依舊闔眼。
崔鈺側耳,聽著他的鼻息并不是入睡時的狀態。
她知道他還醒著。
也定能聽見她的說話聲,只是不大想搭理自己罷了。
崔鈺埋頭在他的掌心,“您別生氣,是朕的錯,朕不該將你打入牢獄,不該逼供,不該撤了你的封號。”
“若是您愿意,朕這就將封號還給你,再下一封罪己詔。”
牢獄很靜,崔鈺一直在自言自語。
她見裴衾依舊冷漠,低下頭蹭了蹭裴衾的掌心,“九叔,你理理我。”
皇侄的皮膚嬌嬌軟軟,滑如軟玉,柔軟的發繞在他的指尖,絲絲縷縷滑過指縫。
裴衾睜開了眼,極盡所能地將手從崔鈺那里收了回來。
他干癟的唇微啟,神情淡若“不敢,既然陛下將罪臣的封號撤了,罪臣自然不敢自稱皇叔。”
裴衾怨她是難免的。
崔鈺靠了過去,捉緊了他的手,貼在自己的頰邊“朕會歸還你的封號爵位。”
“你還是朕的皇叔。”
裴衾冷道“誰想當你的皇叔”
天底下有這么狠的侄女么
崔鈺點頭,“不當也行。”
“”
他沒了爵位,更加沒了威脅,崔鈺該是高興的吧。
本是掏心掏肺對待的一個人,卻換的她千般算計。
裴衾神色復雜。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防我。”
“從你成為成為君王的一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