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骨牛骨熬成的膠、炒熟的面、飴糖、糖霜、雞蛋清、丹曲。
光是看著這些東西,誰也弄不清楚婉寧到底要做什么。
婉寧站起身和沈四太太一起去了廚房。
沈四太太看著婉寧伸手去拿雞蛋,“要做什么讓廚娘去做。”
婉寧搖搖頭,“這東西,廚娘還真的不會做。”
不過卻是她最拿手的,誰叫她最喜歡吃糖,各種味道的糖,每天兜里都要放幾塊,送走了病患她就剝開一塊放進嘴里。
又酸又甜。
現在做的這個也是她最愛中的之一。
看著婉寧熟練地忙碌起來,沈四太太忍不住又問,“到底要做什么”
“做糖。”婉寧打破雞蛋,將蛋清留出來。
做糖這孩子怎么想起來做糖,大街上有的是的東西,各種各樣的糖,想吃就去買來,何必這樣大費周章,再說,做糖為什么要用骨頭熬成的東西。
“舅母別急,一會兒就會做好。”
婉寧看向旁邊的廚娘,“你來幫我的忙,我怎么說,你就怎么做。”
廚娘安靜地點頭。
沈四太太眼看著婉寧和廚娘在屋子里忙碌,屋子里不時傳來交談聲。
“七小姐,是這樣嗎”
“要接著打。”
兩個人說話就像在打啞謎,沈四太太是半點也聽不清楚。
婉寧卷起袖子滿臉笑容地走來走去,讓沈四太太看愣了,不過是進廚房做點東西,婉寧怎么那么高興。
天忽然陰下來,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雨,沈四太太剛要讓人去撐傘,就在角落里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那身影顯然也看到了她,正準備轉身逃跑。
“昆哥,”沈四太太將昆哥叫住,昆哥低著頭從穿堂里跑出來,后面是臉色難看的乳娘。
“四太太,都是我不好,我沒看住六爺。”
昆哥不等乳娘將話說完,就很大膽地搖頭,“母親,我想來看看七姐姐。”
昆哥是來看婉寧的。
雨下得更大起來,木葉的清香在庭院里飄蕩,昆哥頭發上沾了雨水,還不停地向廚房里張望。
沈四太太忽然心軟起來,“想來就說一聲,躲躲藏藏的做什么你姐姐和廚娘一起做東西,等一會兒做好了”
沈四太太還沒說完話,婉寧已經看到了昆哥,笑著向昆哥招手,“昆哥過來,我給你看好東西。”
昆哥撇開沈四太太歡快地跑進廚房。
沈四太太直起腰,看到婉寧蹲下身讓昆哥往碗里瞧,“一會兒就做好了,到時候第一個給你吃。”
昆哥點頭,乖順地站在旁邊,和婉寧不生疏,張嘴就說起話來。
“我方才和先生一起讀書了,母親說我讀的好,要給我做只荷包。”昆哥說著看向沈四太太,好像是讓沈四太太印證。
沈四太太笑著點頭,“先生說昆哥讀的好,還答應我們一起回揚州教昆哥。”
昆哥才六歲,請先生教是不是有點小,難不成舅舅想要昆哥走科舉這條路
“昆哥愛讀書。”昆哥仰起頭十分認真地說。
“是啊,”沈四太太立即接口,“昆哥就喜歡讀書可惜找不到好西席”如果是姚家請西席一定不難,聽說來的是商賈,只要有名氣的西席都搖頭拒絕。
想到這個,沈四太太就覺得虧欠了昆哥。
舅母的神態有些奇怪,每次提起昆哥都是一副意味深長的神情,竭力地在隱瞞著什么。
昆哥。
婉寧將昆哥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昆哥的長相越看越不像舅母,勉強說算是有些像舅舅。
昆哥揚起臉,“昆哥長大了,要和先生一樣去考童生。”
沈四太太笑著,“好啊,說不定我們昆哥也能金榜題名。”
婉寧想起小時候跟著父親在任上,有一次她跑進了曬書場,低著頭去聞曬著的書,她喜歡聞那種淡淡的紙墨香氣,她還想將書拿起來聞,要不是乳娘發現的早,她就將書扯壞了。
母親心有余悸地說起這件事,父親并沒有害怕,而是將手放在她頭頂,“將來我們家要出個才女。”
那時候父親和母親還是很好的。
婉寧將思緒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