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掙扎著睜開眼,看到一抹青白色。
鼻息間的濕冷陰寒之氣被一股冷香沖淡,少女的味道近在咫尺。
“小師弟。”
這是在叫他。
花襲憐微微仰頭,口腔內充斥著一股鐵銹味。
唇角有鮮血溢出,他的眸子通紅,細密眼睫之下漾出一層濕潤的水汽。
花襲憐的美貌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此刻仰頭看她時的那股可憐相,只要是個人都無法抵擋。
包括蘇瓷兒。
蘇瓷兒看得心頭一顫,可依舊盡職盡責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她還記得她這次過來的目的。
“小師弟,能跟師尊說,這些傷都是你自己摔的嗎”來的路上,蘇瓷兒已經想好了臺詞,“炎龍他也不是故意的。”
少女柔軟的指腹帶著冰冷的溫度,輕輕摩挲過他沾著血漬的唇角。
在蘇瓷兒看來威脅性十足的眼神和動作,對于從不喜歡被別人接觸的少年來說卻顯得那樣突兀。
少年眸色閃了閃,身體終于有了一點力氣,他偏頭避開蘇瓷兒的手,然后從喉嚨里滾出一個音,一臉習慣的逆來順受,“嗯。”
蘇瓷兒懶散地舒展開眉心,露出一個笑模樣,手指微屈,滑過少年挺翹的鼻頭,“乖。”
有點心虛,好怕怕。
少年明顯身體一僵。
那股獨屬于少女的,從肌膚上傳遞過來的陰冷感混合著奇異的冷香順著血脈往他身體里鉆。
因為太過震驚,所以花襲憐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的鼻子在哪了。
這樣的親近,花襲憐從未擁有過,他也從不奢望。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第一份親近居然是由蘇瓷兒這個處處看他不順眼的大師姐帶給他的。
少年模樣太呆,心虛的蘇瓷兒不知為何看著看著就忍不住笑了。
這是花襲憐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笑。
明明生了一副好皮囊,偏生每日都喜歡板著一張臉,冰冷的,破碎的不可褻玩感總是圍繞著這位大師姐。分明是這樣一個看似淡漠的人,眼中卻充斥著太多渴望,跟世人一般虛偽,讓花襲憐下意識覺得厭惡。
不過現在,似乎有哪里不一樣了。
那雙他最厭惡的,總是充斥著欲望的眸子如今干凈到像是被重新洗滌過一般,讓人望一眼,就再也無法忘記它的澄澈。
這是一雙,花襲憐沒有見過的,極其干凈的眼睛。
無欲,無望,帶著一股凈化人心的力量,讓人想沉溺進去。
蘇瓷兒警告完花襲憐,覺得自己任務完成,正準備轉身離開,不想感覺自己裙角一緊。
她低頭,少年臥在地上,顫抖的手指捏著她的一點裙裾,沾著血漬的唇角緩慢張開,喉嚨沙啞地吐出一句話,“大師姐,我好冷。”說完,少年抬頭,徹底露出那張柔軟的臉來。
他從來都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里。
茅草屋內,冬風月下,漂亮到好似不屬于人間的少年瑟縮著露出一個討好的笑。
那是一個極柔,極軟,極會讓人產生好感,甚至讓人欲為他飛蛾撲火在所不辭的笑容。
小兔崽子還有兩幅面孔
面對在冷酷無情黑蓮花和嬌羞可憐小白蓮之間無縫切換的花襲憐,蘇瓷兒陷入了沉默。
少女久久沒有回應。
身體的暈眩感再次襲來,花襲憐努力扯住了蘇瓷兒的裙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