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贐之聽他應下,眸子里的癲狂慢慢褪盡,唇角獰笑都落于死寂。
良久,他才低聲問道,“長溪可知奴姬是何意”
奴姬,不同于奴仆下屬,即使劍尊仙人不理紅塵,但僅憑字面就該知其不是什么好詞。
天幕如黑夜,遮天處偶有劍修長劍撕開裂口,泄下參差天光,但很快又被黑霧瘋狂涌入填補,遮蔽。
血雨腥風里,仙人面上依舊平靜,未等開口,遠處傳來一聲怒喝。
“湮贐之,你敢”
縱仙人不知,但有人知。
疾風勁撲,帶著冷冽的殺意逼近。
一道亮如白羽的劍光自身后劈來。
湮贐之拉住身側人手腕,急退而掠,全然躲過。
遠處青衫男子血衣盡碎,他已身負重傷,又強行破息使用靈力,已是強弩之末,不堪一擊,他甚是已無法御空而立,只能借助仙獸坐騎。
但正與魔頭相戰的人是他此生最為重要之人,即便赴死他也不能旁然不顧。
“容澤,你找死。”
湮贐之見是他,眸中息下的戾氣一瞬重燃,揚起鞭子就甩去。
而身后卻隨之而來另一道冷光堪堪擦他頸側劃過。
劍氣如天降霜雪,腳下飛石寸寸冰封。
他手下一顫,連手中弒神鞭都脫力甩偏。
差一點。
若不是他及時偏頭閃過,那劍就能砍斷他脖子。
湮贐之喉間苦澀幾乎蓋過心中痛意,他回頭望去,出劍的仙人,眼中寒意不退不讓。
不是剛應下做他奴姬嗎
竟還想趁他不備,取他性命。
褚長溪從始至終都一心想要他死,從不曾留手
他紅眸微擰,癲狂再現,連欲血之身,都更顯血光四射。
極為恐怖的魔氣洶涌滔天,化作邪龍虛形,襲卷上那銀霜劍刃,緊緊捆住,直至仙人再揮不動半分。
“不是應下了本尊的要求”長鞭一卷,將仙人卷入懷中,湮贐之死死掐住他下顎,迫使他看他,恨聲怨懟,幾近嘶吼,“你是要言而無信嗎”
褚長溪在他懷中,無波無瀾,沒有看他,竟是錯他身,看向他身后被魔氣禁錮不能近身的容澤,對他微微搖頭。
對方那傷可再扛不住這瘋狗一鞭子了。
湮贐之自然看懂他眸中含義,他出劍,就是為了護住身后情深篤厚的師兄,他沒忘這三百年,他在魔窟里受撕魂之痛,他們二人卻隱世雙修,神仙眷侶。
紅衣之下,血水淅淅瀝瀝,詭異往下不斷滴落。
湮贐之垂眸,猶如困獸,自顧微微搖頭,攬在他身上的手越發用力
他到底還在奢望什么
奢望什么啊
魔窟里三百年,出來之后,血洗宗門,引他現身,為他能看一看他,為他能問他一句,可安好
問他在三百年都經歷了什么如何渡過
為他能為三百年前之事或許解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