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神邸壁畫的回廊,每一雙審判的眼睛,拉著他走的白衣男子,如照進黑暗囚籠里的一道光。
褚長溪將他帶離,隨意選了一個院子住下,并拒絕任何人同住的請求。他讓游青青也離開,什么也沒問。
游青青回主殿處理仙域各宮在他離開的這些時日積累下的瑣事,待各宮宮主離開,大殿空曠寂寥。端坐在蓮臺的女子,突然狠狠閉上眼睛,神情痛苦,還有幾分詭異的懼怕,驚恐著什么。
曾歷經十日血洗的宮殿,如今聞不見一絲血腥,但卻仿佛禁錮下無數亡魂,向殺人者索命。
游青青,不,青青是他雙生妹妹的閨名,他名喚靜汀,游靜汀。
他不喜歡這里,不想回到這里。
他不怕血,不怕亡魂,他只是怕一人知道他所為會如何看他
那百年入世,他在那人面前偽裝純良,但那人不知,他心里,手里都骯臟透了
那個世間最干凈,日月星輝都不及他半點光芒的人,如果知道他是那么不堪,一定一定不會再理會他了
緊閉的殿門突然被人推開,刺眼的白光落進來。
是誰
是誰不經通傳就擅闖來此
回過神的游靜汀,五指聚攏成爪,尖利的指甲瘋長,抬頭
褚長溪正站在殿中央靜靜看著他。
五指驚慌的恢復原狀。
兇戾的神色碎裂在眉眼間。
一瞬間,暴露了很多東西,游靜汀知道他再掩飾都徒勞。
“長溪哥哥”他將手背于身后,“我”
系統溪溪來的可真是時候。
褚長溪冷如冰泉的眸光在大殿暗淡光線下更淡,說,“你在隱瞞什么”
游靜汀身形不穩地從蓮臺站起,面紗下的雙唇顫抖,“我”
“還不說嗎”
先前牽他手離開,什么也沒問,是在給他坦白的機會。如今是第二次機會。
但不會有第三次。
褚長溪垂眸,拂掉袖子上沾染的幾片紅花,背著天光的面容,看不清神色。
他道,“罷了。”
“游宮主好自為之。”
游靜汀立刻如同被利刃刨開心口,神魂都撕裂。他踉蹌了一下,褚長溪已經轉身向外走,雪白的衣袍,和多年前一般無塵干凈,似要融入殿外天光,消失不見。
他瞬間眼睛紅了。
十三歲就滅親族登位的青年,仙域十方宮盡收囊中,這一刻卻驚慌的像個孩子。
“長溪哥哥,你別走,我說。”
“我都說”
褚長溪腳步未停,但眼前殿門被一股颶風“轟”的關閉。
游青青走到他面前,勉強鎮定,問他,“長溪哥哥想要知道什么”
褚長溪沒說話。
游青青面色慘白。
沉默片刻,似毫無辦法的青年,雙膝一彎,直直跪了下去。
褚長溪“”
已挺拔如珠玉的青年宮主,失去眼前人的注視,像是能要了他的命。
他垂著頭喃喃,“我真的都說,你信我。”
褚長溪情緒仍舊淡,“起來說話。”